刚才还完好无损的羊皮立刻撕裂出一个大大的口子,厨刀还卡进骨头里,费了好一会功夫才拔出来。
齐二的脸立刻胀的通红,连回头都不敢,尴尬的站起身,“孟姑娘,这羊皮毁了,恐怕卖不出好价钱了,你放心,我明儿一定想法子再去捡一只更好的羊来……”
“站起来做什么。”孟初一打断她的话。
齐二怔怔回头,就见孟初一站在那里,神色平静,没有半点恼怒。
“继续。”
齐二看着她,只觉得无形中一股压力,他竟生不出半点反抗的想法,呐呐的道,“啊……是,是。”
他重又埋头继续切羊肉,只不过他剥羊皮也像是在砍柴,大刀阔斧,左一刀右一刀,大块小块,刚才还整齐干净的羊肉立刻四分五裂,肉屑骨屑横飞,羊皮黏着羊肉,简直惨不忍睹。
孟初一看了,忍不住摇头。
所谓学医,也要看个天赋性情,齐二好歹看着她剥了半年的羊,这么久了,连最基本剥羊皮都学不会,从资质上来看,完全可以称为低劣,巧思不够,只有蛮力,若是做个旁的行当或许是把好手,但医学最需要的就是细心与耐心。
亏她还在考虑要不要教他些浅显的医术,日后她离开了,他也可以凭着这些医术赚些钱养家糊口,也算是她谢谢他的救命之恩。
眼下看来,这个想法是不成了。
齐二继续剁剁剁,他越剁越用力,剁到最后,似乎已经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剥皮,倒像是在剁肉了。
孟初一懒得再看,又想起锅子里正熬着的狍子肉粥,于是干脆吩咐了声齐二收拾完了直接将羊骨放进灶台里煮着,转身慢吞吞的走进屋子。
她的步伐依旧有些慢,又拄着拐杖,但从背后看过去,竟也有几分窈窕灵动的意味。
齐二呆呆看着她的背影,眸子滑过一瞬贪婪之意。
他已经快二十五了,可就是因为家里穷,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女人愿意跟他……当初,他冒着危险从野人谷将她拖出来,为的也就是有个女人可以暖被窝,可是没想到,拖回来的,竟是个惹不得的煞星。
手腕突然隐隐一痛,他惊了惊,立刻撸起袖子一看,大半年多了,他手腕上的刀口尚未完全结痂,时时刻刻提醒着那日生死关头间的疼痛与惊恐!
齐二的眼底立刻滑过一丝畏惧,下意识捂住手腕,不敢再发痴念,继续低头剁羊肉。
孟初一看着窗外齐二的动作,眸光微敛,啪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齐二手腕上的伤口,是她故意不治好的。
人心自有贪念,尤其是齐二这种表露过贪念的人,她现在身上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不得不防。
她回过神,掀了砂锅,小米粥熬的都开了花,切的细碎的狍子肉点缀在其中,再撒上早就准备好的青菜与胡萝卜碎末,浓郁奇异的异香登时弥漫开来,香的直让人掉口水。
隔着窗户,都能听见外面齐二肚子里如雷鸣似的咕噜声。
孟初一笑了笑,用瓷碗装了一碗,又将剩下的大半锅全部倒入属于齐二的那个大瓷缸里,这才端起那碗粥,慢慢走进隔壁的屋子里。
她掀开屋门,道一声,“吃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