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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之地：神之子》
伊芙洛拉（1）
「欸，你昨天真的没来斗技场啊？」
「……是啊，老家有事，不得不回去。听说昨天城墙因为土石流坍塌了？好像很混乱。」
「先别管土石流了。昨天，团长大人赢了！」
「……赢了？赢了！天啊，团长把皇帝陛下推荐的那位精灵大人打败了？不会吧，虽然被陛下洗脸，但团长也不是省油灯耶！」
「你开什么心啊？团长大人得罪陛下之后，团里会不会被被皇帝陛下冷落？教训？」
「你这么说，我感觉有点担心……」
「而且，我告诉你，昨天团长大人其实是险胜皇帝推荐的那位冒险者。然后我听到风声说，皇帝陛下想让那位精灵大人作副团长欸！」
「险胜？真的假的？团长耶……」
「真的！而且，还一度压制了团长大人。我真的好害怕等他入团之后，团里有两个怪物会盯我们！」
……
……
佐恩缓步走过长廊，声音随着风灌入了他的耳里。长廊的尽头便是骑士殿的出口，另一侧则由弯曲的墙面隔开，有一侧入口通往环形的建筑。
两位天真无知的骑士正在环形的门廊站哨，却还议论着昨日传开的八卦，毫无察觉身后的来者。
站岗时间这么长，又这么无聊，还只有他们两人，难怪肆意妄为。佐恩想着，嘴角扬起一抹微笑。
喀！
佐恩一声踱步，沉静的偌大的空间里头，赫然充斥了空洞的回声！两名骑士惊愕地立刻挺直了背脊，闭上了嘴！
喀！喀！喀！
佐恩的每一步都踩得刻意又明确，他来到门廊前，停在两位骑士的身后，冷冷一笑。「聊什么呀？这么有趣。」
……两名骑士僵直着身子，不敢应声。
「骑士听令！向后转！」冷不防地，佐恩喊了约束士兵的口号，两名骑士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完美而整齐的动作，朝佐恩的方向转身！
「向后转！」两名骑整齐地转身，不敢违抗命令，可想而知心里有多么痛苦。「团长好！」
「动作跟声音这么整齐，不愧是秘密骑士。」佐恩满意地微笑。「不过，当着两位当事人的面前这么大声地议论，真的好吗？」
两位？两名骑士错愕地朝佐恩的目光方向看去，长廊的尽头，是一位银色碎发的男性精灵，倚着墙边休息。那名精灵看见他们的目光时，还识趣地微笑了一下，好像打从一开始就听到了他们的对话。
……死定了。两位骑士的目光僵直地回到佐恩身上，后者的目光变得冷冽。「下哨。」
「是！」两名骑士只能乖乖应声，向佐恩行礼后照着纪律，踩着制式的步伐离去。
「呵呵。」倚着墙的艾洛站直了身子，朝着佐恩朗笑起来。「还满有趣的说，我才听到一半而已。」
佐恩望了他们离去的方向一眼。「少来了。你早就听到不想听了吧。现在消息穿得满天都是。」
「嗯，不过我还是很想知道，那个『怪物团长』到底会怎样教训偷懒的骑士呢？」
佐恩环着手，走近艾洛。「既然这么想知道，为什么要拒绝陛下让你入团的要求？」
艾洛带着轻松的微笑，有些顽皮。「因为我跟你不一样。我只能作英雄，而你只能做将军。」
是吗？经歷过战争后的强者，若在体制下会成为将军，而不在体制下则会成为英雄。这么说，似乎也没错。
听海露德说，艾洛在东方以执行困难的任务闻名，或许在百姓眼中，他确实是名英雄。
「你很快就会走吗？」
艾洛偏头，思考了一会儿。「……嗯，毕竟我跟露露的计划，是回到东大陆去开店。书店。」想到这里，艾洛轻轻微笑了一下。「主要是翻译跟保存奎恩诺斯古书。为了这个，我跟露露一直在大陆间收集古书。现在应该收集得差不多了吧。」
「这样啊。」看见艾洛的微笑，佐恩转开了目光，内心有股说不出的空洞。「我听说，海露德在庄园发生变故的时候，跟你分开了。最后只剩下她自己，被珀哈多尔收养。」
「是啊。那几年真的很痛苦。」虽说痛苦，艾洛却笑得轻松。「不过，我在4年前的冒险中再次遇见了露露。虽然说，她小时候就一直嚷着『要嫁给有钱人』，不过我不是，但再次遇见她之后，我还是决定再也不要跟她分开了。」
「还真是两小无猜的梦想。」佐恩浅笑。「不过，那个称呼是怎么回事？」
虽然在那夜，海露德谈起珀哈多尔的事情时，并没有提到艾洛。但是，他确实扮演着青梅竹马的角色，与海露德渡过了那些岁月……
「你说露露？」艾洛有趣地笑了几声。「那是她的乳名。全庄园的人都这么叫她，可是她自己很不喜欢，因为她觉得发音很像『肚肚』。她都说：『伦家自矮肚的（人家是海露德）！』」
听着艾洛拉高音调
', ' ')('模仿海露德小时候的口齿不清，佐恩也忍不住哧地笑出声音。
「很好笑吧？我也是到了现在，每次想到还会想笑！」艾洛也朗笑起来，样子毫不做作。「讲到露露就开始她的状况了。」
「是啊。」佐恩歛了笑，内心却沉重了起来。「今天的任务尽快完成吧。她一个人在府邸我也有点不放心。」
昨日海露德才重伤，今天就必须抽身执行任务，这点让佐恩感到非常烦躁。
「感觉你真的很急，昨晚接到任务后，你就直接派了莱緹姐过去南方吧？」
「莱緹姐？」佐恩疑惑了一瞬，又想起海露德曾说过的话，莱緹或许就是她在故乡所认识的那位照顾她的姐姐。「是啊，虽然那是她自己要求的。我其实很不放心她。」
「啊，果然是这样，海露德说你很爱护莱緹姐，总是把她带在身旁。上次分开时还像情侣分离一样。」
「……唉。」佐恩轻叹。「随便你怎么说吧。」
艾洛微笑了一下，定定地望着佐恩。「欸，你老实说吧……你该不会跟我，是情敌吧？」
「这个问题……」佐恩一愣，正要开口时却被一声轻咳给中断了。
远方传来了脚步声，转角处，一位黑蓝发色的女人，出现在他们眼前。「咳咳……两位在聊什么？抱歉来晚，看你们聊得很开心啊？」
「赛拉卿。」佐恩向沙连行了礼，随后向艾洛介绍。「这位是沙连月因赛拉，新任的皇家首席法师。」
「你好，我见过你！我是艾洛菲尔纳雷。」艾洛伸出了手，向沙连释出友善的回应，后者却只是抱臂看着，上下打量了艾洛几眼。
「哦？带路的见过我？」沙连冷笑一声，样子不以为意。「好了，既然大家都知道彼此，赶紧走吧。」
艾洛点头，收回了手，即使沙连冷漠地回应，艾洛笑容的温暖依旧不减。「好，瞭解了。」
沙连摇头转过身，轻轻在空气中笔划了一会儿，地面出现了一道法阵，闪烁起冷蓝的光芒。佐恩迈步超沙连走去，艾洛赶紧跟上。
「赛拉卿一直都是这么冷漠吗？」艾洛细声向佐恩说。
佐恩思考了半晌，露出了有趣的微笑。「不。只对过于热情的人如此冷漠。」
……啊？
※※※※※※※※※※
〔莱儿，你今天怎么了？有人员受伤，却没有採取急救措施？你之前明明不会这样，我相信你……〕
〔……佐恩。佐恩，我……我，对不起。之前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现在我才知道……我可能已经不是我了。〕
〔你是什么意思？〕
〔我好像回想起来我在东方生活的记忆，可是……我却已经完全不知道我到底是谁。有一个女人，给了我一颗石头，然后我就陷入了回忆里，我想当时是精灵姐姐救了我……〕
〔记忆？你确定是你在东方的记忆吗？你看到什么？〕
〔记忆里有精灵姐姐。我还喊她『露露』。〕
睡不着。
回想着那天的事情，莱緹的心就变得沉重。虽然，从那几天之后，她再也没有看见什么记忆了。
她撑着身体，移动身子，找了更舒适的位子。她轻靠着身后的木墙，在摇晃的马车上，装着穀物的麻布袋枕头，让她的头疼痛不已。
只是好像已经没那么冷了。
「醒了吗？」晦暗的马车内，传来了绍尔的声音。
「……嗯。绍尔先生也是吗？」
「你睡不着？」
莱緹讶异地一愣，随后，她淡淡一笑。「……被发现了。我……有点不舒服。木板好硬，头很痛。」
黑暗中传来了遂动声，她感觉身上披着的毛毯被拉了过去。一股暖意靠近了她的身侧。「……要不要靠着我？将就点。」
绍尔先生，谢谢你的贴心，不过木板只是藉口。「谢谢。」
「这样，有好点吗？」
「好多了。」莱緹侧身倚靠着绍尔的肩膀，想到她真正失眠的原因，她就感受到眼眶发痠，变得湿润不已。「绍尔先生，我……」
「怎么了？」
绍尔轻拍着她的背，好似安慰。「你说吧。从在斗技场发生意外那天，你就变得怪怪的。为什么……突然要去南方？」
〔……接下来，我需要前往南方。拜访巨神兵的创造者，艾索尼许工匠家族。〕
「这是我所能做的。」莱緹淡淡地说。「因为我已经不再像自己了。精灵姐姐也是为了救我，我实在太奇怪了。真的很奇怪，我以前明明不会这样……」
明明不会这么容易放弃，这么容易想哭的。为什么，现在却……
自从那个『莱緹』的记忆浮现之后，莱緹就感觉到无比的慌张，她慢慢感觉自己已经被那个『莱緹』影响了。那个带来脆弱的感受，逐渐地清晰，在她内心一次次地触痛最疼痛的地方，好像要逼她就范一般。
「……这样啊。」绍尔的声音在耳边温柔地縈
', ' ')('绕着，他宽厚的手掌轻抚着莱緹的头顶，非常宠溺。「但佐恩绝不是这样想的。你还是你，任何人都可能会脆弱。」
其实，这么说是错误的。那并不是脆弱。
〔请让我去。我非去不可。〕
〔……〕佐恩只是静静望着，情绪几乎溃堤的她。
〔佐恩，因为我，精灵姐姐才会受伤。我总要为你做些什么……你想丢下精灵姐姐过去南方吗？〕
〔那不是你的错。我保证。〕
〔我要去。你记得我说过，我弄坏了绍尔先生的怀錶吗？我们这次要去面见的，难道不就是製作怀錶的工匠吗？〕
〔唉。莱儿，你听好。我不能让你去，不是因为我不信任你，而是……有人盯上你了。〕
……什么？
〔你回到圣克黎斯前的魔法讯息、关口的士兵突然攻击你，这些……都是有人谋划的。而且你知道吗？你们当时进来的关口并不是西方关口，而是靠近西南方的托布拉尔关口。〕
〔……怎么可能？从艾布提登回到圣克黎斯只有一条路！如果走那条路，怎么可能来到隔了一座山的拖布拉尔？〕
〔没错。所以，是魔法。让你连察觉都没办法的魔法。盯上你的人，是银榭魔女。〕
〔……为什么？〕
〔你说你在记忆里看到海露德？〕
莱緹点点头。
〔你可能，就是来自银榭教团。〕
……我来自银榭教团？脑海里混乱的记忆，也是因为银榭教团吗？以前的我，到底是谁？
莱緹心乱如麻，负面情绪的愁苦就如同要将她湮没的海潮，不停涌动，狂烈不已。
此时，绍尔胸前的项鍊却因为马车的晃动，不偏不倚地砸中了莱緹的眉间，她一声惊呼，吓到了绍尔。「你怎么了？」
「……你的项鍊敲到我了。」莱緹起身，抚着自己的额头，揉着疼痛的位置。
「抱歉。」看着绍尔将胸口的项鍊收入衬衫的衣领中，依着微弱的光线，莱緹看见了那条项鍊，样子非常眼熟。
「这条项鍊难道是我之前送你的橡实项鍊？」
「哦，是啊……」绍尔有些支支吾吾地，语气僵硬不已。「就、就那时候……那时候，你说、说为了感谢我而送的嘛！有人送我当然就带着了！」
此时，莱緹感到有些温暖。看着绍尔结巴的样子，她忍不住一笑。「如果我说，不是呢？」
……咦？绍尔一愣。思绪断讯的同时，马车也停了。
绍尔赶紧起身，拉开了马车上铺盖的帆布，从窗口看出去。灿烂的阳光一下子泼洒进来，惹得莱緹赶紧出手遮挡了眼前的光芒。
背着光，莱緹看见绍尔与车夫交谈。
「……只能到这了。」
「瞭解。我们下车了。」
刺眼的阳光照入了莱緹的眼中，新鲜的空气中散发着草木与泥土的味道，脚下坚实的地面让几日赶路的煎熬带来的腰酸背痛得到一丝救赎。
终于到了。
神圣桑緹维亚帝国艾米多顿地区南方第一港口埃尔塔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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