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希忽然捂住了自己的面孔,旁若无人的嚎啕大哭起来。
没有征兆,也没有预告,这位大小姐忽然就上演了这么一出,好似绷紧到极致的弦,顷刻之间就断裂了。
“我知道!我知道!”未希的喊声夹杂抽噎之中,怎么听都是声嘶力竭的味道。“你们想怎么做……就尽管怎么做好了!我管不了!我管不了!我从一开始就什么……什么都管不了!刚才……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这原本就是理所当然顺理成章的事,不管怎么说都是一早就已经商定好的计划,而且还不是火炼一个人的独裁,而是经过相关众人有商有量互相探讨和妥协得出来的计划。
到了此刻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未希这么半路杀出来,其举止与无理取闹也没有什么两样。
不管这位大小姐是因为什么理由幡然醒悟的,她此刻的退让无疑才是最正确明智的做法。
然而,本来应该为之庆幸的火炼,反而有些哑口无言。
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脚边那一团蜷缩在一起的白色的影子,就像是一团雪一团,总之怎么看怎么不稳定,在烈日炎炎之下,仿佛只需要几分钟的功夫,未希整个人就能被彻底晒化了。
她突然爆发出来的嘶喊,分明是受到强烈刺激的结果。
不管火炼本人是否算得上心肠柔软的家伙,但看到眼前的画面,只怕很少有人会无动于衷。火炼很想安慰两句,可是张了几回嘴,才发现自己天生就没有长这根“讨女人喜欢”的神经。
而且他唯一的手段方才已经使用过了,从结果来进行论证,完全是适得其反。
花雨已经宣告结束,落在地上的焰尾花也骤然失去了绚烂的外衣,混迹于泥土之中,变得残败起来。
未希哭的更狠了,头颅深深的掩埋下去,后侧的脖颈绷出一条超越常理的弯折弧度,仿佛随时都可能断裂一般。而她的双手,正死命的扣在泥土之中,一朵焰尾花被她陡然爆发出来的大力捏碎了,花瓣的汁液沾的满手都是,与鲜血也没有多大分别。
简直就是灵光乍现,一直都处在不知所措阶段的火炼,无师自通的体察人心的技能,忽然感受到了未希此刻的情绪。这一次,他没有再一次编造出勾魂夺魄的美景,只是采取了最简单同时也是最正确的做法——
火炼轻轻伸出手,若有似乎的,轻轻抚过未希雪一样的长发。
她不是无理取闹,真的不是,她只是难过而已。
那是一种无从发泄难于纾解的难过,即使她此刻把自己哭晕过去,甚至于哭的吐出五脏六腑,都一样无济于事。
世界上有一个词叫做“睹物思人”,而所谓的睹物思人,不管凭借怎样的念想,最终的归宿都只是缅怀心目中的那个人而已。可是对未希而言,能够让她缅怀的对象已经不在了,所以不管留下来的念想是如何的虚幻缥缈,她的第一反应便是仅抓不放。
未希并非要阻碍计划,她也不是无法割舍乐园岛的宫殿,她心心念念想要保护的,只是一座早已沦为废墟的“东之宫”。说的确切一点,应该只是东之宫里不知何时会开,何时会败的焰尾花。
将未希心目中那个牵念的对象剔除掉的人,正是火炼。
因为他那般斩钉截铁的声明过——他并非皇帝曦冉。
第171章 第171章—叛徒
炽热的阳光造就了海岛的温度,在当前的自然条件下,哪怕是身着最为轻薄的夏装也是理所当然的。饶是如此,一不小心运动过量了,还是难免陷入挥汗如雨的境地。
在这么一个人人都嫌热嫌的快要抓狂的环境下,唯一一个怕冷的人,自然显得格格不入。事实上,就连凌纹自己都觉得自己就是一只怪胎,他像是从地底幽冥爬出来的一只鬼魂,骨头缝里都嵌满了阴曹地府的寒冷,实在不是区区尘世阳光可以驱散的。
除了,那个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