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一堆虫蛀的横梁,散碎的石块,一文不值的东西却被未希如此珍而重之的看护着,无法容忍他人的染指。
或许,还要加上从高墙另一边飘过来的红艳的焰尾花。
火炼用来哄女孩子的手段统共就只有那么一套,尽管之前已经在同一个人身上用过一回,看今天这情形似乎不得不再一次故技重施。没有办法,以这只火鸟的智商也着实想不出那么多花样繁多新奇法子——当然了,在哄女孩子方面,他似乎也从来没有淘神费力的去仔细思考过。
长长的吐了一口气,与其说火炼发出的是遗憾的叹息,还不如说是一时突发的感慨。
伴随着这声意义不明的喟叹,天穹凭空起了美妙难言的变化,数不清的艳红花朵,拖着轻灵摇曳的身姿,在亮蓝色的背景上集结成抽象而又别具含义的队形。
凶神恶煞的未希小姐陡然之间就呆住了,呆愣之间还有一点不知所措。
类似的场景,不管让她看上多少遍,依然能够狠狠的波动心弦——况且,此情此景并不是时常都能够见到的。
对于一个活了太长时间的人来说,记忆就像是一条没有开端也没有结束的长河,平静无波没有休止。极少数的珍贵画面便如同莹润漂亮的鹅卵石,河水只有在途经此处的时候才能够泛起些微欣喜的涟漪。
未希的心脏颤了颤,倒也谈不上苦涩,而是某种笔墨形容不出的酸疼。
火炼仗着自己的身高,只需微微抬一下胳膊便轻而易举的接住了一枚掉落的花朵,仿佛绒丝一般的花瓣在他的掌心张开,像极了一把红色的小伞。
盯着掌心中的小玩意看了一会儿,火炼终于忍不住开口,“说白了不过是几朵花而已,在这个大千世界,比这好看的多了去了,你实在没有必要执着成这个样子。”
明明是他自己亲手送了未希一场漫天花雨,可是才一转眼,他又将这份礼物贬低的一文不值。
未希没有吭声,她甚至不见得听清了对方的这句贬损。
白发白肤的“小女孩”仰着头,眼巴巴的望着上方的奇景,几乎是一动不动的。散碎的红点映衬在她银灰色的眸子上,像极了一个个密集的出血点。
要怪只能怪火炼此人天生少了讨女孩子欢心的那根弦,什么话不讨人喜欢他偏偏要拣什么话来说,即使听众都不怎么搭理他,他却依然能够将这场独角戏兴致盎然的演下去。“我其实知道,你对那个早就已经成了废墟的‘东之宫’并不感兴趣,你只是舍不下这些焰尾花而已。”
大概是被说中了心事,未希终于掉转视线,往旁边男人的脸上扫了一眼。“照你这么说,即使宫殿毁了,我还能在别处看到这花?”
帝王之花,只要妖兽皇帝还在,焰尾花总不至于彻底被湮灭。
然而,火炼却不敢给出相应的保证。毕竟他自己曾经亲口撇清过,他并非皇帝曦冉。
火炼的沉默倒是在未希的预料之内,倒也并不如何失望,只是无所谓的嗤笑了一声,又将视线转向上方。
坠落的花雨仿佛已经进入尾声,不再如先前一般密集,不过反而有一种谢幕前高潮的绚烂,飘落的花朵是那么的低,几乎落了未希一身。
原本清淡的气味被聚拢在一起,顿时变得馥郁起来。被包裹在其中的未希,当即愣神。只不过她的神色看起来冷冷的,怎么也不像是陶醉的模样。
火炼感觉到未希的情况有些不对劲,无论是她的表情,还是她的肢体语言,都像是忽然绷紧的一根弦,旁人只要看上一眼都会跟着紧张起来。火炼自己都有些耗不住了,张了张嘴,原本并没有酝酿好措辞,但他还是准备随便说点什么用来缓解当前的气氛。
可惜火炼还没来得及张开嘴,未希忽然重重跪了下去,一声闷响传出,想必她的膝盖十分不好受。
两人之间的距离可以说相当近,不超过两条胳膊的长度,可是完全被吓呆的火炼甚至忘了伸手去扶一扶对方。
然而,更加让人惊诧的变化还在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