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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门一开,空调冰冷的气扑面而来,激得人忍不住一个激灵。尤其是夏棉穿的短袖,是如此单薄。
“手机。”林岑朗坐下之后单手托着腮撑在车窗上,偏头斜睨他淡淡道,看见他浑身在因为寒冷亦或是恐惧细微地瑟缩,恼怒中多了一丝烦躁,掺杂在一起混沌无比他辨不分明就更加戾气四溢,没让司机关掉空调,也没扔给他一件衣服。
山雨欲来的气息。
夏棉一言不发掏出来递给他。
林岑朗却没接,长眉上挑,“自己数数,我给你打了多少个电话?”
他纵然神色冷淡,其实现在暴躁恼火得不得了,亟待寻个突破口肆意发泄。
空荡荡的屋子突然闻不到那浓郁的烘焙的甜香和花果香,见不到那单薄如纸幽魂一般明明存在感低得宛若透明的人,从不让别人睡自己的大床领地意识极强的人晚上突然怀里少了一小团棉花糖似的温香软玉,习惯了吃米其林餐厅送餐的人突然尝不到那朴素甚至寒酸的味道,已经让他莫名其妙火大了好几天。
他不知道这种滋味,叫做一日不见,思之如狂。
却时间还没到就早早地等在了街角。
看见刚才那一幕幕,更是恼火得很,獠牙痒得蠢蠢欲动,沉压压阴森森的戾气逼得他磨了几下,忍不住要咬断贯穿什么东西的咽喉,噗嗤!一声,血溅三尺。
夏棉放在膝盖上被抠得坑坑洼洼血肉模糊的手微微蜷了蜷,他能说什么?“对不起?”
淡淡的语调,与淡淡的表情,似笑非笑,连眼皮都懒得冷冷地往林岑朗那里掀。似乎多看一眼都嫌得慌恶心反胃。
下一秒,焰硝味遽然炸裂开来,林岑朗倏地抬手就拧掐住夏棉的后颈逼着人面对面扭向他,“夏棉。”
这是他第一次唤他的名字,以前都是叫狗似的勾勾手指或者踢上两脚。
鼻尖几乎相触,暴戾张狂的焰硝味和鼻息喷洒在那张呛得青红交加的小脸上,淡色的眼眸里黢黑的暗潮和猩红的血气同时激荡翻涌,紧紧盯着那双撑不住讥诮冰冷被呛得泪水盈盈的眼睛。
“别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也别用这种眼神看我”,唇齿开合间,尖锐的獠牙闪着瘆人骇人无比的寒光,无声地流露着诡异乖戾的危险,“我,不,喜,欢。”
最后几个字他一字一顿道,几乎是咬牙切齿,威逼胁迫的意味让人听了就毛骨悚然。
他见过很多人这样的眼神。自诩高尚的文人,长袖善舞的政客,刚毅不屈的军人,清纯天真的少年人……露出这种神情这种眼神时,林岑朗并不暴躁并不怒火中烧,甚至还能获得诡异变态病态的强烈的愉悦和快感。
因为那不过是正常人被虐杀折磨掉最后一点点善意、希望甚至人性之后死气沉沉的模样,那不过是弱者无能的反抗,是林岑朗强大的证明,是他即使拥有这样一颗腺体也比任何人强大的证明。
他喜欢别人跪在地上,如果痛哭流涕,或者这样冷冰冰麻木地似笑非笑,那就更好了。
但他不喜欢夏棉用这种神情眼神看他。
哪怕是前些日子那种隐忍克制式的“乖巧”也好,总之就是厌恶这个竖起一身阴森冰冷扎手的倒刺的样子,尤其还是根根针针指对着他。
“我和你说过,别惹我。”
不,其实那种定好程序的机器人似的机械式服从指令的样子也让他很不满。
不满于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更不满于拿掐着俞骁,这个人就机械地服从一切命令、忍气吞声的“温顺”。
怒气值蹭地疯狂飙升,暴躁狂乱的Alpha信息素核弹爆炸似的轰——!地一下铺张开去,这封闭的空间被充斥得满满的,甚至还兜不住这霸道剽悍的信息素,让它们火山爆发似的急速倾泻而出。
恼怒得信息素都在暴走的边缘。
若不是前些日子一直没断过夏棉的腺体液,恐怕早就压得司机和行人都口吐血沫直翻白眼了。
而事实上,这濒临暴走的顶级Alpha信息素压迫得人的确十分难受。
瞬间,车子就在高架桥弯道上蛇行蜿蜒,司机控制不住地呻吟出声、青筋直暴憋得脸红脖子粗,哆哆嗦嗦竭力去控制方向盘,尖锐的刹车声撞车声接连不断地响起,好几次险些冲出护栏坠落下去!
林岑朗就是这么一个疯子,不爽了甚至不分时间地点地在这样凶险的地方动用信息素残暴肆虐,疯得连自己的命都不顾,疯到跟人同归于尽也眼都不眨的地步。
路过的车辆里的人都被这核爆炸般的信息素震得五脏六腑几乎要内出血,弱不禁风的Omega很多更是直接被震晕了过去,Beta们纷纷捂着口鼻骂骂咧咧:“咳咳咳咳咳咳谁他妈的这么没有公德啊艹!缺德玩意儿咳咳咳咳——!”
理智都没有的人,又何谈公德。
焰硝味的信息素完美继承了生父俞骠火药味的信息素的暴烈剽悍,甚至更上一层楼。
呛得夏棉压抑不住咳意,偏偏薄薄的后颈肉被捏
', ' ')('得太紧勒得喉结都动不了半分,连咳嗽都是细细弱弱马上要断了气儿似的。
这些天夜夜被抽取腺体液的地方碰一碰都疼得让人忍不住龇牙咧嘴,更何况是这样的揉捏掐拧。
逼真的幻觉折磨得他五脏六腑都卡在嗓子眼,同样偏偏被掐得呕不上来,陷入泥沼般的口鼻极度的窒息感,生理性的眼泪顺着眼角脸颊急速蜿蜒而下,浑身都在无法抑制地轻微痉挛。
唇内的牙齿磕磕绊绊,磕得舌头和软肉被咬破咬烂了,鲜血淋漓。
但这些痛苦都敌不过一种恐惧。
他还不能终结,至少不是现在,至少不能和林岑朗这样的人在此时此刻共赴黄泉。
他使不出半分力气开口说话或者挣扎动弹,腺体本就是人身上最脆弱神经密布的器官,更何况是几乎日日夜夜被这样反复穿刺抽取稀薄珍贵的腺体液,一次又一次承受那种比分娩还要痛上数十倍的痛苦。
这么拧掐,让他浑身的痛感神经都跟发了疯似的尖叫尖啸,脑仁被尖锐刺耳的轰鸣轰得脑浆子像是都碎成烂泥。
其实林岑朗连五成力都没用到,但不知是Alpha天生的力量本身就十分凶悍,还是如今的夏棉已经太过羸弱,他宛如一只瘦骨伶仃的小奶猫,在野兽般的Alpha的蹼爪下,毫无反抗还手之力,那种扎手的森森倒刺被逼褪得烟消云散一干二净,连痛苦的呻吟都发不出半分的人,只剩下任人宰割任人蹂躏的柔弱脆弱感。
鲜血顺着他原本上翘的唇角蜿蜒而下,在莹白光洁的小尖下巴上缓缓蜿蜒出一道红痕,滴答滴答坠落在他纯白的棉T恤上,晕染出一朵朵小小的小红玫瑰似的血花。
林岑朗目光凝在他身上,天生淡泊的眸色渐渐变得越来越深。
那焰硝味的信息素更加滚烫炙烈宛如岩浆一般,却不完全是因为怒火滔天了。
凄惨到艳丽妖冶,脆弱得如同马上要碎裂的水晶,落进林岑朗这等施虐欲病态到变态疯狂的人眼里,瞬间就美得人三魂六魄都剧烈震荡,魂儿都要被吸了去。
勾魂摄魄、惊心动魄的美丽。
但与此同时,那种熟悉的如同心尖被手指拧掐的酸涩疼痛的滋味如同浪潮一般席卷而来,带着点,强烈的力度。
连怒火都被扑灭了几分。
这种原本温软但染上妖冶的反差极强的美丽,给人的冲击是无与伦比的,对林岑朗来说,就更是如此。
他想更用力一点,让这朵纯白的小棉花浸染上更多的血色,变得更加妖冶绮丽。
同时那股浪潮般一浪强过一浪的力量,却让他迟迟下不去手。
两股力量凝滞在手腕上、手掌中、手指尖,拉扯得骨节、筋脉似乎都在“咯吱”作响,抻到一定程度要裂开的感觉。
怎么会忘了呢,不爽不痛快的时候不能再恣意报复蹂躏眼前这朵花了呢。
封闭的车厢里,花果味香得Alpha兽欲在血管里烧灼得血液都在汩汩沸腾。
他缓缓松开了捏掐在那骨感分明的后颈上的手。
视线和手一起落在了染着花果味的鲜血,显得更艳若桃李红若玫瑰一般的唇瓣上,下意识摩挲了两下,顺着唇角一路擦过那小下巴上去。神色晦暗不明。
收回指尖时,探出猩红的舌尖,蛇信子似的将指腹上的花果味的血液一点点卷入唇舌,细细品尝,然后,吞吃入腹。
他眯着幽深的眼眸牢牢锁在那个瘫软在车门边上、凌乱微弱喘息宛如濒死的猎物,邪气四溢。
淡色的眼眸黢黑一片,看着像是怒火和不悦,但深不可测处,却激烈翻涌着跌宕起伏的,情欲。
不爽了,必定是要报复的。
否则,那就不叫林岑朗了。
既然不能报复你,
那就
折磨别人吧。
林岑朗舔干净指尖上最后一点血红的花果味。
还不够。
远远不够。
塞牙缝都不够。
想要。
想要的有很多。
要那种面对别人时的千娇百媚万种风情。
俞骁拥有的一切,他全都要。
还要,要得更多。
欲念横生,欲壑难填。
驯服一头美丽的小兽,兜住一朵轻飘飘的棉花,牢牢地拿掐在手里,就像……
能这样轻轻松松拎着他的后颈就让人不得动弹一般,就像……
那时在碧海蓝天下紧紧地掐着那一把杨柳细腰一般。
攥出酸甜馥郁、黏答答、腻乎乎、绵密密的果浆蜜液。
一滴不剩,全都享用吞吃干净。
他已经布下天罗地网,设下重重陷阱,不怕,捕捉不到。
驯服调教如同报复一个人一般,手起刀落没意思,折磨蹂躏才是他向来的作风。刀刀凌迟下去,那生不如死却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模样才漂亮至极。
恩威并施那一套,他也算是第一次使用。想一想,林岑
', ' ')('朗忍不住翘了翘唇角,恶劣因子和兴奋因子一起活跃躁动,嚣张起来。
慢慢地、一点点诱哄猎物自己撞进死角、跌入陷阱,甚至心甘情愿地为猎手献上心脏、甘愿臣服,
才美得让人心肝脾肺肾甚至灵魂都会深深、深深地兴奋战栗呀。
夏棉在强烈的幻觉中苦苦煎熬,瞳孔涣散得黢黑,就差一口气咽下去再喘不上来了。
车子蛇行时急剧地前后左右摇晃,安全带勒得他更加难以喘息。
这具躯壳其实早已经负荷过重,不堪一击了。
江雪墨说他两句狠话都心痛得追悔莫及宛如刀割的人、谈云烨碰一碰都怕他会碎只敢拥抱影子的人、俞骁生怕他疼得落泪疯狂打抑制剂忍得患上信息素渴求症的人,就被林岑朗这么毫不怜惜甚至毫无人性地对待。
夏棉脑后像是被巨锤重重闷了一棍,幻觉渐渐看不见了,一阵一阵强烈地发黑。
看不到林岑朗眼里晦暗阴郁的精光与阴谋算计。
这是意识剥离、灵魂离体的感觉,并不陌生。
他几乎是凭着强烈到如果完不成就会死不瞑目的意志和执念,才哆哆嗦嗦地动了动手,狠狠地拧掐在自己的大腿上,逼着自己喘上那一口气来。
还、还不能断。
还有、一件事等着他去完成。
那是此戴罪之身、戴罪之生必须要赎的罪与最后一桩必须去完成的使命。
不死不终,不终不死。
在夏棉挣扎喘息的时候,最后一缕夕阳霞光被蚕食干净,夜幕降临。
人造的各种明灯亮起来,五光十色,光怪陆离,将自然的月色和星光都碾压下去,营造出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眼花缭乱。
路过居民区,里面是万家灯火欢声笑语,路过商业区,里面是繁华迷乱物欲横流,路过商务区,里面是充实劳碌生活压力,停在红灯区,里面是脏污淫秽声色犬马。
浓烈的酒味无孔不入地将人包裹起来,浓妆艳抹妆容妖艳的男男女女AAOO在灯红酒绿霓虹缭乱的大街上就放浪标记,淫声浪语从各种角落里飘出来,叫人捂住耳朵都躲避不能,喝得醉醺醺摇摇晃晃吐得满地满身都是甚至随地大小便的人比比皆是,各种恶臭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生成的味道能古怪恶心到让人把隔夜饭都吐出来。
夏棉隔着车窗就一阵强烈的恍惚。
恍若回到了那个恶臭脏污不堪的南三巷,垃圾遍地。各种意义上的,垃圾遍地。
阴差阳错,谈云烨和俞骁将他带了出来。
林岑朗却将他带了回来。
谈云烨想让他站在五彩缤纷、明亮干净的广阔天地里。
林岑朗只想把他逼进黑暗阴郁、腥臭肮脏的逼仄一隅里。
上次也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的时候,夏棉痛得灵魂出窍,最后一点等着俞骁、等着有人来救自己的求生欲被抹杀干净。
那天晚上的一幕幕、一声声在夏棉眼前、心中、耳内大簇大簇地轰然炸开。
江雪墨凄厉绝望的呼救、满身的斑驳血痕、似乎无休无止的肮脏迫害……
跪在地上狗一样爬去做那种龌龊肮脏的事,杀死俞骁心中那个干净的自己、毁灭掉这世界上仅剩的一点干净的自己,每一爬都扎在那么那么爱他的俞骁的心脏上……
全都是残忍冷酷的魑魅魍魉,唯一一个过来给他擦干脸上的血和泪的人,不是巧言制止,而是哄着他去做一条狗,舔吃尽所有妖魔鬼怪的腥臭肮脏的黏液。
他脸色惨白如死,控制不住地几乎要失声尖叫。
纷乱不堪的画面与声音在他脑海耳畔魔音似的反复回荡翻搅,一会儿是江雪墨嘶哑刺耳的尖叫“夏棉啊——!”一会儿是俞骁温柔哀伤的呼唤,“棉棉……”一会儿是魔鬼在他耳畔诱哄,“乖孩子,快去啊……”
他头痛欲裂,已然分不清楚幻觉与现实,过去与现在。
夏棉的心脏恍若被放进了绞肉机一遍一遍来来回回地绞,他紧紧攥住了那个地方,两条腿居然打起颤来,像是想要再一次跪下去,碾碎一切东西。
那花果味里的尖锐的恐惧和刺骨的绝望被Alpha清晰地捕捉到。
林岑朗托腮偏头看着夏棉的反应,有些惊讶地挑了挑眉,比预想之中出乎意料地还要强烈。
林岑朗这种人,纵然不会给夏棉太多肉体折磨了,却不妨碍他杀人诛心。而且,这是他最擅长的手段。
知道夏棉的心理阴影在什么地方,就偏偏故意把人带来。
他忍着心里的那种烦躁难受,恩给过了,威就必须立一立,更何况,他这几天尤其是今天是非常非常的不痛快不爽。
“认错么?”
他双腿交叠,高高在上,血腥残暴如魔鬼。完全不顾及夏棉有过突发性心脏病的病史,一次是在他不知道的风雪之夜里,一次是在他逼出来的酒池肉林中。
夏棉几乎听不见他的声音,唇内的软肉和舌头又被咬破了,喉间一股浓烈到齁的铁锈味,
', ' ')('他浑身的骨节和筋肉像是在不受控制地错位位移,一会儿想伸出手去掐死叶寒宵,一会儿想抬手堵住俞骁心口汩汩流血的大洞,一会儿想跪到地上爬过去吞吃魔鬼腥臭的黏液好保护好江雪墨缩在他拼凑起来的壳里的好不容易捡起粘合的尊严……
这精神已经比肉体还要脆弱得不堪一击了,早就碎无可碎。
PTSD的病症几乎已经恶化到了不可控制、无法挽回的地步。
“认错么?”他再一次问道。甚至动手把夏棉的安全带解开,下车拉开了车门握住他一只细得一折就会断的手腕,要将人再一次带进那个地方。
夏棉在重重森森幻觉中心脏和肌肉倏地一阵急剧的骤缩,又是一下急剧的松开,几乎能感受到几次心脏骤停的动静,他难过地攥着血淋淋的心脏,弓起腰来,一下下地喘不上气。
林岑朗魔鬼般的声音在他的幻觉中袭来,他用那双眼睛阴气森森地看着他说,“错了吗?跪下来用你那张咬过人的嘴把这几位伺候一遍,不然,你那宝贝哥哥的脸就会出现在某些深夜成人网站。”
握在林岑朗手里的手腕没有挣扎没有反抗,痉挛颤抖得不正常,他的脸色与唇色又开始不正常地发起青紫来,被Alpha极好的夜视能力捕捉到,林岑朗眉头瞬间紧紧蹙起,腮帮子也咬得死紧。
现在中止,见不到人乖乖地低头服软认错,实在不是他的作风。
这无异于让林岑朗自己打自己的脸,自己回答自己的问题,“是我错了。”
他“啧”了一声,动作倒是敏捷迅速地将人的手腕扔回去,重重拍上车门的时候车都被这力道震得颤了几颤,坐回车里,声音阴沉到了极点:“酒店。”
打不得就算了,现在连这么点精神惩戒都承受不住了?
林岑朗烦躁得厉害。
各种意义上的烦躁。
烦躁夏棉过于痛苦不堪的模样。
更烦躁于自己看到那模样烦躁得甚至自打双脸的感觉。
禁不起半点折腾。
恍若真碰到了一团棉花,轻飘飘的软绵绵的,折腾上去,除了只会被毛茸茸的触感搔挠得发痒,半点不解气。
打不得教训不得,难不成真给当成祖宗供到天上去?
林岑朗不是那样的人,他想要俞骁手里怀里的人,却做不到俞骁那样。
他只知索取,只知驯服,不知给予,不知爱惜。因为也没人真的那样不计回报无怨无悔热烈赤诚地对待过他。
缠绵热烈的爱情在他耳里眼里不过是笑话,不过是Alpha们用来诱哄欺骗猎物的伎俩花招。最终只是想占有想征服想满足欲望而已。
林岑朗也是这么看待自己对夏棉这种微妙的喜欢的。
他按压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和额角,仿佛这样就能把那些狂躁混乱、纷杂恼人的情绪思绪通通逼回去。
他磨着尖利的獠牙,真真咬牙切齿地看着车窗里那个单薄瑟缩的人影,似乎马上就又要断气心脏骤停,闻着那花果香里浓烈的痛苦,放在腿上的手下意识微微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落在对方头上或背上,做出点什么安抚性的动作。
颤了颤,最终收紧成拳,停在原地。
“胆儿小成这样,丢不丢人?敢和我呛声还敢对我拳脚相向的劲儿哪儿去了?”
内容就是冷嘲热讽。可语气和音调却不自觉和缓下来。还点着点不自知的调侃促狭式的宠溺。
似乎刚刚如果那只手有点什么动作,捏捏人的耳朵,刮刮人的鼻尖,擦擦人的眼泪,再来上这么一句“丢不丢人”,就是逗弄轻哄柔弱娇气爱哭鼻子的小男朋友的温柔娇惯的恋人了。
轻飘飘的嘲讽,根本不懂身患重病的夏棉到底承受的心理折磨煎熬有多痛多令人崩溃。
“知道害怕,以后就少做惹我不高兴的事,更何况你哥和俞骁还都拿捏在我手上。”威胁的语气也是和缓的,却并不能减少半分森寒冰冷,因为那内容是如此的残忍冷血无情。
拿捏住了夏棉最重要的两个人,踩住了夏棉最脆弱的两处要害软肋。
就如同刚刚捏掐猫似的,捏住了人命运的后颈。
夏棉似是听到了又似是没听到,幻觉折磨得他恍若真在地狱油锅里反复煎炸,按在心口的手哆哆嗦嗦揉了又揉,坚持住,坚持住,痛痛马上就会飞走了。
坚持住啊,夏棉。
车子停下时,夏棉也仿佛在刀山火海走了一遭,忍着强烈的眩晕,深一脚浅一脚跟着林岑朗上了芸城最豪华的酒店顶层总统套房。
这个人似乎就是这样,喜欢一切都匍匐在脚下一切都踩在脚下,然后冷冷不屑睥睨的感觉。
灯光亮起来的一瞬间,芸城夜里所有的迷乱光色全都透过全景窗送进来,五光十色,缤纷至极。
然而,没谁去欣赏这繁华夜景。
“做饭去”,林岑朗随手解开襟口两颗纽扣,踏着光可鉴人的黑色大理石地面往里走,高大的影子映在身后的地上,夏棉就在那片阴影里如影
', ' ')('相随。
走了两步突然顿住,回过头来,眸光深深地看向身后瘦瘦小小的人,“劝你少敷衍了事。”
明明酒店就有送餐,都是大师严格把控的出品,却非要让人提前把冰箱厨房塞得满满当当,住在这种地方的人偏偏去要尝那一顿简朴的“家常便饭”。
到底是在想尝什么,油盐酱醋酸甜苦辣,还是木樨梅子人间烟火,这时的林岑朗从未想过思考过。
夏棉还有些被魇着,声音飘飘忽忽地传来,他缓缓怔怔地点了点头,有些懵懵傻傻似的乖巧。
站在强光过分明亮大得过于空旷的地方,恍恍惚惚,下意识扭头四顾,头晕目眩,天旋地转,涣散迷蒙的视线半天找不见那非常显眼的开放式大厨房。
林岑朗看着他乖乖巧巧的点头和有些呆呆讷讷的动作反应,唇角翘了翘,弧度没有那种惯有的恶劣邪气。
就只是,笑了笑。
还是,有效果的。这样子就有点……可爱得让人心生愉悦。
他又抬起一只大手,笼住了那圆润的后脑勺和骨感分明蛰伏着脆弱腺体的后颈,没用太大力道的揉捏,却带着满满的掌控欲。
享受这样单手就能像拎猫崽子似的把夏棉拎过来肆意揉搓的感觉,更享受夏棉这样温顺不满身炸毛、不躲闪警惕、不戒备嫌恶的乖巧。
“乖一点。”他说。他又这样说。
淡色的眼眸黢黑幽深,翻涌着一些欲望同时还有点餍足,音调低沉带着点沙哑,像是魔鬼在施布什么蛊术咒语,又像是在呢喃沉吟着什么温柔情话。
夏棉像是生了锈的机器,又像是什么被刚刚开启电源的洋娃娃,濒临痴傻混沌不堪的意识,迟了好几秒才接收到信号,蛆虫和腐肉齐齐袭来,涣散的瞳孔骤缩的同时,林岑朗已经又揉捏了他一把,勾着慵懒略有得色的笑转身走了。
夏棉在原地又僵了几秒,肠胃猛地一把上揪的同时,转身踉踉跄跄一下子扑到那厨房的洗手池下,水龙头猛地一下子开到最大,冰凉的水直接大把大把顺着脖颈子浇下去,用那双早就被抠得新伤旧伤皮肉翻飞的手,狠狠地搓。
不顾那因为频繁抽取腺体液换个人碰都不敢碰地方尖锐钻心的疼痛,狠狠地、用力地搓。他脸色一片惨淡的白过后又是一片憋胀的通红,一下一下地猛烈干呕,整个人哆哆嗦嗦几乎站不住脚地扒着洗手池边缘摇摇欲坠。
纯白的棉T恤顷刻间黏在身上,不知是冷水还是冷汗。勾勒出的身板单薄伶仃得让人实在是不忍心看了。
他可以接受林岑朗各种拳打脚踢恶毒殴打,怎么鞭笞毒打这具躯壳都可以。他忍着痛忍着对疼痛的害怕,他不哭。
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林岑朗清醒时分这突如其来对待宠物、玩物甚至情人般的暧昧触碰,他恶心,他更害怕,害怕要对这具已经满是污秽的肉体做些什么。
颈后那迟迟不散的残余的力道和触感逼得他几乎想把那块皮肤连着里面的血肉、腺体都齐齐剜出来。
但凡一想到林岑朗的獠牙刺破他颈后的肌肤刺入他两片贫瘠单薄的腺体进行标记的画面,恐惧和恶心就像高压电似的瞬间从尾椎骨直窜天灵盖,劈得人电得人从头到尾瞬间焦糊。
他甚至从不敢回想那时他还在沙滩上让林岑朗标记的画面,想到,就忍不住拿一把刀,就这么狠狠地割开颈肉,血淋淋地剜出腺体。
不要,他不要,不要那样被俞骁以外的人标记,更不要被林岑朗标记。
不论前尘如何,
这曾经被他出卖给无数Alpha甚至救助过林岑朗的腺体,以后是只属于俞骁的。
即便它们和他马上就要沉睡进黑暗潮冷的地方,渐渐腐烂。
他是个Beta。他们之间永远无法缔结AO那种一旦贯穿便生死相许的标记。
从没想过有一天,俞骁的腺体会这么认准他,绑定他,只为他一个人沸腾,只为他一个人滚烫,只为他牵动火热炽烈的心脏。
究竟是有多热烈多赤诚,一个Alpha才会只为一个Beta寡淡稀薄的信息素动情,单是想想夏棉都觉得那一定重到不可思议。
他说,他被他标记了。
他的命都和江雪墨紧紧纠缠在一起,整整二十一年。他们之间千丝万缕,夏棉难以给他一颗剔透无瑕干干净净只盛着俞骁的心。
他配不上这份忠诚到极点的爱,也推不开这份沉重到极点的爱。
这是他在仅剩不多的时间里想为俞骁做的事,
腺体与肉体,心脏与灵魂,完完全全属于俞骁。
这是夏棉的标记方式,是夏棉被俞骁标记的方式,是夏棉与俞骁之间的标记方式。
你只为我心动、情动,
我便在这短暂的日子里,摘除斩断与自己生命相依偎纠缠的人,为你守身如玉,为你守心如玉,为你竭尽全力奉上完完整整干干净净的一个心爱的人。
等你醒来,然后
便可以安然解脱,沉沉睡去。
', ' ')('同样,不求你来救了,更不求你知道我这样做了。
你曾经对这份爱沉默
我如今同样,会以死亡,永远对这份爱保持沉默。
期待你最好失忆,期待甚至渴望你偏偏刚刚好独独忘记了我,然后,
遇见下一个正等着你的爱人。
他一定比我好,比我更值得。
想到这里,夏棉停下了这近乎自残的行为。
抬手捏了捏那枚小弹壳,不能伤害自己,有人的心是会痛痛的。
他眼眶潮红,泪光闪闪,却没有让它们滴答滴答落下来。唇角甚至带上了温柔期许的笑意。
快点醒来,忘了我呀。
……
套间里的一间黑黢黢的,没开灯。窗外投进来的霓虹炫彩变幻着光怪陆离的光色,时明时灭,五颜六色,映在人本就邪气张扬的脸上更显得更加鬼气森森。
“已经一周了,人还没做掉?”音调淡淡的,有种漫不经心的味道,撑着两条长腿闲闲散散地靠坐在橡木桌上,指尖拿掐着一只飞镖,同样漫不经心地转笔似的旋转把玩。气定神闲中流露着一丝丝危险。
“谁管你人在哪儿?回星际又怎么了,我只和你说过停掉药,或者直接做掉。”
“不管是总统派人保护还是什么战友保护,一个昏迷不醒的人,都做不掉的话——”
砰——!地一声,黑暗中一只飞镖破风而过,嗖——!地直直钉入靶子正中心,“就自己把腺体挖出来喂狗。”
字字平静,字字让人胆战心惊。
掐断电话,林岑朗又捡了只飞镖捏在指尖旋转,黑暗里的表情更加晦暗不明,让人更加猜不透这个心思难以揣摩阴晴不定的Alpha到底在想什么。
半晌,他指尖的动作一顿,啪——!地一声,生生将那只飞镖从中间折断了,飞矢箭头一端掉落在地,响声清脆叮当,无端地让人毛骨悚然不寒而栗。
林岑朗轻嗤一声扔下手中的半截,碾着掉落在地的箭头踩过去了。
推开门,便是明亮如昼,灵敏的嗅觉捕捉到那抹花果香气和食物香气时,灵敏的听觉听到厨房里那窸窸窣窣的动静时,脸上的沉沉阴森就如日出后的晨雾一般,倏忽消散而去。
干净明亮的厨房里,夏棉脑袋发空又发乱。他隐隐约约似乎听见了林岑朗说了不要敷衍了事,可对于他那样锦衣玉食惯了的人,夏棉不知怎么做才能达到他要求里的标准里的“不敷衍了事”。
·无意识做了些俞骁和江雪墨喜欢吃的,像是养成了什么习惯似的,不知不觉就会这么做。
俞骁要的总是很简单,看上去不挑食,看上去也没有什么特别偏爱的口味,只要是他做的,总是会吃得一点不剩干干净净。
但夏棉知道,他其实不喜欢吃香椿和丝瓜,不喜欢吃胡萝卜和韭菜花。
一个军人一个将军一个Alpha的口味却很少女,嗜好酸甜口。
尤其喜欢吃的一道菜叫梅子小排,偏爱的一味酒是青梅酒,最爱的一道点心叫桂花糕,最喜欢的一品粥是桂花圆子赤豆粥,最喜欢的一种面是酸汤茄汁面,最爱的一道汤只是很家常的番茄蛋花汤……
每次碰到这些的时候,作为Alpha本就大的胃口会变得格外好。
夏棉洗菜的手顿了顿,眼眶突然又迅速红了。恍然大悟般,突然发现,梅子和桂花都是他的信息素,而西红柿是他亲手种的最喜欢的食物呀。
为什么,他注意到了那些细节,但是那些细节背后的深意他以前从不曾发现呢。
俞骁到底是在遇见他之前就喜欢这口味,还是为他变得爱上了一切与他相关甚至一切与他相似的味道,有了偏爱、有了嗜好有了情有独钟呢……
他心疼得不敢去深想。
手中的面团渐渐被揉捏得光滑柔韧,江雪墨喜欢吃面食,所以这些年他练得一手还不错的手艺,会手擀、会刀削会做拉面,练得最多练得最好的就是那一根面从头到尾能装满一碗的海鲜长寿面,却一次也没能让江雪墨尝到。
而每年冬天那一天,似乎俞骁总是刚刚好放假,不管多晚都如约而至,陪他吃一碗长寿面。装作漫不经心或者随意随便地扔给他一罐水果糖、一缸小金鱼和一袋播种下会开满整个四季、五彩斑斓、芬芳四溢、永远盛放如夏天的花籽。
而他,同样也没发现俞骁是在陪他过生日,是在送他生日礼物。
那么忙的人,怎么可能刚刚好每年那一天都恰好放假有时间呢。
他也从未特意去询问过俞骁的生日,为他做一碗真正属于他的长寿面。
祝他健健康康,征战四方但从不受伤。
祝他长长久久,季季苍翠岁岁挺拔如松。
他咽下了属于江雪墨的一碗又一碗,却从没跟他索要过他的那一碗。
孤零零无人疼爱的俞骁,一如没遇见江雪墨之前的他自己,可能没人会庆贺他的出生,甚至为他送上哪怕一句简单的祝福。
夏
', ' ')('棉和面的手微微颤抖,不知是因为掌心伤痕的疼痛,还是那一阵阵再次涌上来的揪心和酸涩。
为什么从不细想、深想,从未留意发现呢。
为什么什么都不说呢。
至少也装作不经意地透露给我你的生日呀。
这样,我就不会又多一件愧疚无比、后悔不及、心疼不已的事情了呀。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凌乱纷繁,思绪和情绪像是烟花一般大簇大簇地绽放开来。
原来他在完完全全爱着江雪墨的时候,是完完全全看不见别人,做了那么多让俞骁伤心难过的事情呀。
而他同样也看不见身后那灼灼的、野兽捕猎时恶狠狠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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