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在水里睡觉。”
冰冷的声线直冲大脑,沈宁陡然惊醒,暴露在空气里的赤裸皮肤被刺激得生出细小得颗粒,他抖索了一下,飞快解释:
“我没有,我只是在晒太阳。”
岸上的脚步往回走了过去,沈宁甩了甩脑袋,湿漉漉地从水里爬出来,顺手拿过椅子上一块浴巾,就披着浴巾的姿势坐在了地上。
阳台有地暖,完全不用担心温度,沈宁头发上的水顺着发梢滴落下来,一滴又一滴,涓涓细流汇聚在他的脚下,像一只刚刚落水的小狗。
不过小狗一点都不觉得自己可怜,他用力地摇了摇头。
发丝上沉甸甸的水珠被甩到透明的空气里,他乌黑的头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沈宁的头发很短,拿着一块毛巾就擦干了,他席地坐了一会,忽然房间铃声响起。
“我的下午点心到了!”
他欢乐地小跑到门口,跟服务生说了声谢谢,过了会把车推到阳台门口,端着一个盘子走了过来。
“谢先生也一起吧。”
他大大咧咧地坐在沙滩椅上,把食物布置开,谢寅躺在椅子上斜睨了一眼桌子,桌上食物明显不是单人的量,他摘掉脸上的太阳镜,也凑近坐了过去。
沈宁布餐的手一刻不停地动着,谢寅注意到他手上淤青还未散去。
“你的体质一直是这样的么?”
沈宁愣了愣,随着他的视线看到自己的手:
“哦,这个啊,一直是啊,对伤痛感知敏感,然后一点小伤就会显得很夸张。”
“不过医生说,比起对伤痛感知不敏感的人,还是我这样的比较好。毕竟经常跑医院总比一觉醒来没了好。”
他很满意地点点头,似乎很庆幸自己还不是最糟糕情形中的一员。
谢寅很容易被通顺的逻辑说服,所以他很快接受了沈宁的解释,不过:
“如果是这样的话,要注意保护自己。”
沈宁随意地点了点头,他正费力地跟一只带壳的巨大龙虾刺身作斗争,这只大龙虾据说是澳洲直接空运过来的,特别新鲜,让沈宁看着菜单上的图片就馋了好久,当然价格也很可怖。他正较着劲,忽然:
“啊——”
谢寅抬起头,细小的血珠从短线的珍珠从男生手指不断溢出,很快,肉眼可见的血珠串联成一条血丝。它不像是被尖锐的虾壳划破了手指,更像是用小刀刻意割开一样,血液汇成小流,从男生的手指很快染红了底下的毛巾。
“你——”
正常人被刺破了皮肤并不会流这么多的血,谢寅眉头微锁,脑中忽然闪过第一次在医院见面时他说过的一个词。
“凝血病。”
“轻型的而已。”沈宁忙里抽空解释了一句,慌慌张地去拿边上的毛巾,一只手先他一步包裹住他流血的手指。
“谢谢啊。”
沈宁显然对自己身体各种情况习以为常,丝毫不为自己伤口难受,只是非常痛惜地看着剩余的海鲜;
“从澳洲直机空运的啊!”
谢寅还在思索这个人身体到底有多少毛病,听到这小家子气的话终于忍不住道:
“下次直接带你去澳洲吃。”
“可是下次也不是今天啊。”
沈宁不为所动,他奉行的人生哲理就是今日事今日毕,谁知道一觉躺下去还有没有明天。
“叫服务生上来给我服务吧,这么多房钱呢。”
他这边认真地想着对策,谢寅姿态从容地坐在椅子上,一只手优雅地扣住龙虾脑袋,啪嗒一掰——
“给你。”
沈宁欢呼起来:“谢谢先生!”
谢寅上半身凑过去把断成两截的龙虾放到男生盘子里,剔透晶莹的虾肉在坚实的盔甲内部透出诱人的光泽。沈宁两条腿盘着坐在沙滩椅上,他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浴袍,为了防止头发上的水流下来,肩膀上也挂着一条毛巾。
宽松的浴袍从盘起的胯部两侧撑开,只有小部分布料落在大腿上。交叠的浴绳从小腹中间垂直落下,若隐若现地深入浴袍和膝盖交叠形成的三角地带。
随着谢寅的靠近,他下意识往后一靠,让胸膛以下的部位可见度愈发高了。
以谢寅的角度,他只要再往下深刻地看一眼,就可以看到隐藏在昏暗中更加旖旎的景象。而男生一无所知,坦诚得近乎无知地展露自己鲜嫩的肉体。
谢寅目光一扫而过,放下龙虾,坐回自己的位置。
可以完全确认的是,这个男生肯定不喜欢男人。
沈宁坐在太阳伞下,又晕乎乎地晒了会太阳,吃饱喝足后的余韵晒得他好似一条咸鱼。沈宁熬不住了,跑到里面坐在森林主题的私家影院里面看电影。
谢寅刚刚开了视频会议,这会刚刚结束,走到外头泡咖啡,沈宁眼尖地瞅到他,伸手:
“谢先生,看电影么?补你的电影。”
一个酒店房间里的廉价电影就想弥补他的约会,但凡任何一个脑子正常的人都不敢做这个等式。但悠闲午后迷惑住的不只是沈宁,谢寅手持着杯子走进,在布满丛林和野兽的房间安宁地享受他的假日。
……
灼热的午后似乎已经过去了,落地窗外的天色一片橘红,晚霞映照着大片大片的云朵,将整个城市笼罩在落日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