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
“是啊。”
“行了,我这就走了,以后也尽量不给你们添麻烦了,一个个黄泉来一趟挺累的。”
“多谢上仙体谅。”
“是啊是啊。”
城门处的声音消失后,江离的棺椁突然从内部掀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人生来就要受蒙骗,没有蒙骗就活不下去,这就是人的宿命。”这句非原创,是曾经看过的一个日本作家写的书里的,但是上网搜来源又没找到,特此声明。
第47章第47章
佛殿中央供着阿弥陀佛像,两旁侍立着观世音菩萨像和大势至菩萨像。佛前挂着精致的幢幡,放着供净水用的器皿,殿里燃着百步香。沈郁跪在佛前,手持经卷。
江离走进佛门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恍惚间时光重叠,白日与黑夜颠倒。长大后的江离看着小江离从禅房摇摇晃晃的走出来,费劲的迈过佛殿的门槛,靠在青年沈郁的肩头。
浓绿的松枝投下阴影,阳光从松针的缝隙中穿下,落在地面形成斑驳的光点。
江离的脑中,那只拥有金属鸟喙和翅膀的蜂鸟又开始鸣叫,那是一种锐利的刀刃尖端摩擦般的声响,在江离脆弱的内心刻划出无数细小的伤痕。
江离缓缓走到沈郁身旁,听着沈郁那庄严的诵经声,轻轻跪在了沈郁的斜后方,把头抵在沈郁的后背上。沈郁的身子开始剧烈地颤抖,诵经的声音开始呜咽中断。
“我回来了。”江离低着头说,他忘记了天上的时间和人间是不同的,他以为自己只是离开了半个时辰而已。
沈郁转过头,以一种看似高兴又像哀伤,仿若困窘,有些无助而又苦恼寂寞的眼神望着死而复生的江离,他的眼睫毛微一颤动就从眼角滚出一滴泪,到最后眼泪模糊了双眼,顺着脸颊止不住的往下淌。江离伸手揽过沈郁,沈郁高大的身子蜷缩着,他埋在江离的胸前撕心裂肺的哭喊。
沈郁一只手攥着,食指指着自己的心哭着说:“这里好疼,好像这里也被你揪下带去黄泉了。”
江离苦笑着看着眼前的沈郁,他不曾想过那个高高在上的裕王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两颊深陷,鼻凸如鹰,眼神似鬼,蓬衣垢发,如柴枯立,形貌不存。他那双黑瞳中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独特锐气,显现出无法言喻的忧郁而安静的气质,先前的傲慢,高贵一扫而光,瞬间转为某种低卑的神态,而同时整个面部也笼罩在说不出的寂寞悲伤之中。他现在能想到为什么苏姑娘会一边哭着一边拿扫帚狠狠地揍自己了。
“我回来了。”江离又重复了一遍。
“……欢迎回来。”沈郁抬头用含着泪的双眼凝望着江离。
“……说你觉得寂寞,沈郁。”
“我很寂寞。”
像是终于卸掉了不属于自己的铠甲,沈郁说完嘴角浮现出一丝虚弱的笑容,紧接着就倒在了江离的怀中。江离一手揽着沈郁的肩膀,另一只手拿过沈郁手中还紧紧攥着的佛经。江离让沈郁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开始念诵佛经上的梵文。
三天后,裕王沈郁终于出现在了朝堂,令文武百官吃惊的还有另一件事:沈郁推举靖南候之子随南远为大将军,带兵前往西北对抗匈奴进犯。
“靖南候有异心,此次把兵权交给他儿子怕是不妥,求皇上三思。”一个老臣站了出来,当众反对裕王的提议。
沈郁转身看着这位老臣,满目赞赏地说:“付尚书倒是对我朝忠心耿耿,不如把兵权交给你,皇上也放心。”
“臣是一介文臣怎能够带兵打仗?”
“那我现在让一名武臣带兵打仗又有何不对?”沈郁反问道。
这位老臣被沈郁梗的话都说不出来,只好低着头又退了回去。
“可是我听闻那随南远是一家妓院的老鸨?”一个站在角落里的官员刚说完话,就被一旁的同僚捂住了嘴。他四周的人还正在纷纷指责他说话怎么不过大脑的时候,沈郁已经走到了官员的面前。他指着自己说:“内人在京城经营着两家妓院,你是说裕王妃更不够资格吗?”
“没有没有。”那官员早已被沈郁漆黑而强烈的眼神,如神灵俯视罪人般严肃的神态吓得两股战战。
“众位大臣都没有异议了吧?”沈郁眯着眼审视着四周低着头默不作声的大臣们,然后轻松地对皇上说:“皇上交给我的难题我已经解决了。”
皇上刚要满意的点点头,就看见沈郁已经在往后退,一副准备溜走的样子。“裕王?”
“臣在。”沈郁立刻停下脚步。
“如今国库空虚,弟胥家的生意做的如火如荼,不知赋税是不是也应当相应加点?”
都说裕王妃是个爱财如命的人,加赋税简直就是割他的命根子。皇上每每用此招牵制沈郁,可谓是屡试不爽。
沈郁听完默默地又回到了朝堂中央,强颜欢笑着说:“皇帝还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