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懒汉真该死,昨日他就不应该手软。
都怪他,都怪他!
此刻的何子明,目光微闪,似乎整个人陷入回忆里,又似乎在思索着借口,想要把他身上的所有罪过都甩脱出去。
已经逼到这份上,就差最后一步了。
赵瑞低头看了一眼谢吉祥,嘴角也浅浅勾着笑意,他仿佛在说:我是不是很厉害,快夸我。
谢吉祥白了他一眼,但心底里,还在想何子明到底为何要把易安居门前收拾得如此干净。
他在掩饰什么,又或者在找寻什么。
谢吉祥不给何子明机会,她突然开口:“何老板,是不是在想,自己丢失的那颗碎成两半佛珠在哪里?”
何子明那张瘦长脸,刷得白了。
因为第一次杀人,也因为他杀人的时候太过激愤,他下山的时候一直有些恍惚,直到回到易安斋,他才发现自己口袋里少了一颗佛珠。
这颗佛珠在整串佛珠散开的时候,不小心撞击在石头上,碎成了两半。
六指韩捡走的那四颗何子明准备过阵子找人收回来,所以他手里应该有十三颗和一颗碎成两半的。
但他回来再一数,发现两个半颗的都不见了,他仔细一翻,才发现袖中的暗袋有些开线,刚好可以让半颗的佛珠散落出去。
他绝对想不到,这个小姑娘,可以把事情说得八九不离十。
“我不知道,”何子明
剧烈颤抖,“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谢吉祥从袖中取出那半颗佛珠,起身送到何子明面前:“不,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何子明只觉得眼前一花,他再也没了刚开始的笃定和自持,现在的他,头上脸上都是冷汗,门外的冷风一吹,吹得他遍体生寒。
何子明声音干涩,却突然巅峰起来:“这不过是半颗佛珠,你们证明不了什么,也别想再吓唬我,我什么都不会说了。”
他终于害怕了。
不是怕赵瑞可能要杀了他,而是害怕事发之后,孙家对何家的报复。
谢吉祥却淡淡道:“我可以证明。”
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到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她身上,谢吉祥却一点都不慌,脸上的表情异常坚定。
“大人请随我来,”谢吉祥瞥了一眼何子明,“何老板也可以看看,自己的佛珠到底丢在哪里了。”
“从我们到易安居门前,一直到现在,何老板都盯着我们看呢吧?”谢吉祥问。
何子明没有吭声,默许了谢吉祥的问话。
他心里有鬼,即便把门口打扫得一尘不染,也一直找不到那两个半颗佛珠,所以一直盯着门口看。
谢吉祥一路往外走,让人都跟着她一起站在易安居门口:“何老板应该知道,我们除了搜查,没有在此处做过任何手脚,可对?”
何子明依旧没有说话。
谢吉祥看了一眼白图,道:“白大人,此番案情记录,可以有明确证据了。”
白图作为录文,整个断案过程都会记录,若是赵瑞以他说的那样杀人造假,其实根本就不可能,但现在何子明昏昏沉沉,根本没听到谢吉祥的后半句。
他只听到她说:“有证据。”
他明明已经很小心谨慎了,怎么可能有证据呢?
谢吉祥继续道:“其实阮大从阮家出来的时候,手里有一个酒瓶,大约巴掌大,里面的酒已经喝干,没什么存留,这些你应当不知。”
何子明略有些愣神。
谢吉祥抬起手,轻轻指了一下易安居门口安静矗立的水缸。
“你用自家特殊的加了铁铅的牌九狠狠击打在他头部的时候,是不是没有看到那个酒瓶?等你在店铺二楼暗中看着他摇摇晃晃走远的时候,是否也没
有瞧见?”
是的,谢吉祥已经猜到,何子明用来谋害阮大的凶器,是一张特制的牌九。
所以,矩形中央才会模糊不清,因为那个部分是牌图案,并未切实击打在阮大头部。
何子明当时估计想下楼处理阮大。
可能阮大当时很快清醒过来,又可能有外人路过,所以等到时机成熟,何子明下了楼来,阮大已经进入西街。
那边灯火通明,何子明不可能再追过去行凶。
谢吉祥道:“那个酒瓶和你丢失的半颗佛珠,我猜都在那个水缸里。”
她话音刚落,就有校尉上前,俯身仔细看向缸底。
因为里面水很深,加上佛珠和酒瓶都跟水缸一样颜色,若是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仪鸾卫撩起袖子,用长剑入水轻轻一拨弄,就听到嗡的一声。
那是铁器击打在瓷器上的声音。
何子明脸色骤变,他再也站不住了,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不可能,我明明已经检查过了,里面没有东西,阮大怎么可能拿着酒瓶?昨天我打他的时候根本就没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