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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近来颇得圣宠,继探花郎后又得陛下亲封从四品翰林院侍读学士,早朝退后陛下常常将他留下,京中勋贵以为陛下与之谈论家国事务,其实他们多在谈论陈青的弟弟陈豆。陈青也不知陛下从何处知道了陈豆这个人,多次交谈中自然察觉了陛下的感情,为着弟弟着想只得步步小心,唯恐他成了下一个沈钰。
魏帝卫燃,心里有个人记了很多年,可是他没有办法把人留在身边,做帝王的代价大概就是坐拥天下,孤独终老。
十三年前,乞巧节,刚刚坐稳皇位的卫燃出宫赏灯,处处灯火阑珊,一片安宁祥和,卫燃走在这一片熠熠的光明下,他该高兴的,他自及冠后便被委以重任,心里愿望即是海晏河清,四海升平,可如今看到这一片繁荣的景象他一点都不快乐,觉得心底空荡荡的,果然人的欲望是永无止境的。突然感觉小腿被人抱住,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雪白的小团子,他小手捏着一串红彤彤的糖葫芦,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青噶儿,吃。”卫燃没听懂他前面说了什么,只听到叫他吃,化了的糖稀顺着竹签流掉他胖乎乎的手指上,他看不过去把他抱起来拿着帕子给他擦手。软软的小团子带着温暖的体温还有孩子独有的奶香,懵懂的眼睛水汪汪地盯着你,卫燃空荡荡的心一下子被填满了。
“吃。”小孩把糖葫芦抵到卫燃的嘴边,把他身后的大太监吓坏了,卫燃试探着要下一颗山楂,很普通的甜,和宫中的御膳没法比,可是怀里的小孩笑了,一分甜也变成了十分,嘴里的山楂仿佛变成了世间最甜蜜的存在。
“小孩你要不要和我走?”鬼使神差地问出这一句话,怀里的小孩突然睁大眼睛,扭着身体要离开,卫燃不想放手的可是小孩的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他希望他的眼睛永远明亮纯洁。
“豆哥儿!”十五岁的陈青身量已然和卫燃差不多高了,他们穿着同色的袍子,从身后倒是发不出差别,卫燃这才知道这孩子认错人了,他放下孩子看着他跑到陈青身边,抱住他的腿把那串糖葫芦递给了他,来往的人群很快分开了他们,卫燃的眼神暗了几分,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他想过如果,如果这个孩子愿意和他走,他会给他喂世间最精细的食物,穿世间最软的绸缎,住世间最大的宫殿,享世间极乐,可也只是如果。
他以为自己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可是后来宫里出生的那些皇子公主,没有一个能带给他那种充实,他才知道自己大概是一眼就喜欢上那双懵懂纯洁的眼睛。他的大皇子也曾问过他,毕竟他是自己第一个孩子彼时也是满含期待,他问,父皇你到底想要什么呢?他也不知道啊,他大概想要一双永远纯洁的眼睛,永远注视着他。
后来每年陈豆的生辰都有人从宫外送来他的画像,看他出落得愈发隽美,卫燃心中就愈是意难平。他不介意陈豆是个傻子,他想把这世间的美好通通给他,但他不能,从他身为皇帝的第一日起,他就失去了任性的权力,他没有办法像前朝的虞武帝一样随意立男后,他只能像个丑角一样在暗地里窥视着。陈豆和林晔成亲那天,养心殿被砸了个稀烂,可第二日他依旧是不动声色的帝王。
“阿晔,你看!”陈豆提着自己和迎春扎的兔子灯提到林晔面前炫耀。林晔近来忙于商中事务,这几日各个产业诸多不顺,林晔怀疑是那施针人背后搞鬼,没想到查探下去竟然和当今圣上有几丝关联,遂这几日有些焦头烂额顾不上陈豆。林晔坐到石凳上,顺手把陈豆揽进怀里:“豆豆今晚想不想去赏灯呀?”不知不觉乞巧节将近,街道上挂起了各式各样的花灯,在夜晚犹如倒挂在人间的银河。
陈豆点点头,林晔抱起他脚尖使力飞上了屋檐,陈豆一下抱住了他的脖子,夜幕已经降临,点点光明连成一副绚丽的画,就像天上星坠落,大运河中的画舫传出靡靡之音,灯影重重,街道上人来人往,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这即是夜晚的燕京。“好好玩啊。”陈豆在林晔耳边轻声说,林晔带着他在夜空里飞起降落,逗的陈豆哈哈大笑。陈豆累了就一起坐到树上看底下人来人往,陈豆趴在他的腿上看他,只觉得阿晔的眼睛比天上的星星还亮,心一动就搂着他的脖子求吻。
“豆豆,”林晔的鼻尖抵着陈豆的鼻尖像动物一样嗅闻着,“别勾引我。”陈豆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发出“啵”的一声,将要退开时被林晔按住了头,唇舌极致地交缠着,要把陈豆吃了一样。二人分开后,陈豆气喘吁吁地伏在他肩上,林晔摸摸他的头,“豆豆,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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