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语未毕,婴宁双手倾斜,滚烫的茶水倾出,有大半倒在了端泽王的衣摆之上。婴宁心中宛如死灰般一片沈寂,闭上了眼,跪下身去颤声请罪:“奴才失手,王爷饶命!”悲切之中,声音里亦带上了无尽凄凉,听在耳中却似闯下大祸後的恐惧惊慌。
端泽王身份显贵,被烫了一身,羞恼自不用说,又在气头上,两眼血红如怒兽,怒斥一声:“混账奴才!”抬起右脚狠狠踹在婴宁胸前,直踢得他滚出尺余远,犹不解气,跟上前又狠狠踢了他两脚。端泽王心中有气,既不能拿司徒撒气,这个撞到枪口上的奴才自然就成了发泄怒气的对象。
一缕血丝沁出嘴角,婴宁倒在地上,胸口血气翻涌,腥甜的味道涌到唇齿之间。眼前一阵发黑,身上被踹到的地方一片火辣辣的疼,端泽王虽然没有用上真力,却到底是习武之人,又是个健硕男子,这几下踢实以後,婴宁甚至有种被踢碎了全身骨骼的错觉。忍耐著浑身剧痛,挣扎著起来恢复先前的跪姿,胸腔里那颗跳动的赤子之心被彻底揉碎,婴宁四肢百骸无不疼痛,眼前眩晕不止,心却冷了灰了,空空茫茫的,只是一股子辛酸难以压抑。
闭了眼,不去看司徒面带快意的脸,安静趴伏在原地,等待随之而来精心蓄谋的惩戒。
“混账东西。来人,拖下去,拶指处置!”司徒的声音仿佛来自地狱,婴宁恨不得将双耳也蒙上,听不见了,便不会这般心痛如绞。
端泽王并非生性暴虐之人,方才盛怒之下被茶水泼了一身,未及细想便动手教训了那个奴才,可是多半却是因为迁怒於他,宣泄自身愤恨而已。後来减到蜷在地上的孩子瘦弱单薄,被他踹得不轻,缩在地上挣扎著跪起,心中早已後悔下手太重。此刻听见司徒还欲罚他,不忍地出言相劝:“不过一个奴才,我也教训过了,四弟不须小题大做了。”
“三哥不知,这个贱奴在我府中向来刁钻惯了,今日奉茶,居然还敢烫伤了三哥,实在该死。如若不重罚,如何威慑王府众人。”司徒目光如炬,射到婴宁身上,语意中残忍尽现:“还不拖下去!”
耳中听著司徒颠倒黑白的话,心头漠然,身心俱疲。
端泽王爷和司徒的争执渐不可闻,婴宁被强硬地摁在了青石板地上,膝盖重重磕上地面的时候免不了一阵透心彻骨地疼。婴宁的意识恍恍惚惚,有人将他的手摁在平面石板上,手掌被迫撑开,手指被分开套进了拶子里。
──不能说不怕的,硬木硌在骨节上,压迫著脉络,粗糙的质地磨得他的手指隐隐发疼,这样清晰地感觉,触动著他心中某根叫做“恐惧”的神经。
他没有立场拒绝,连求饶的机会也没有。拉线向两边拉开的时候,婴宁的身体禁不住地颤抖,已经有心理准备,却没想到会这麽痛的。拶子里的拉线拉至尽头的时候,婴宁的耳边听到了一丝很轻很脆的“吱嘎”声,他也终於没忍住痛呼出声。凄惨地细细抽泣,原本一把清爽的少年嗓音,此刻宛如裂帛一样咿呀刺耳。
陷在拶子里的手指已经血肉模糊,拉线又被一点点拉紧,婴宁甚至能听见自己皮肉分离骨骼碎裂的声音。那种疼痛,随著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地累加在伤口上面,根本就忍受不了!不一会儿,婴宁突然剧烈地挣扎起来,疯了一样的去拔手指上的拶子。当然这样的挣扎只一会就被紧摁住他的两名侍仆压制住了。
泪流满面,恍惚之间,婴宁眼前浮起了此生见过最美的画面,淮水边盛放的桃花,桃花树下司徒温柔深情的笑意,簪在发间的桃枝鲜豔如昔,那抹绯红就如他之间模糊一片的红色。
婴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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