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走至案前,拿只沾了水的狼毫在毛毡上书写起来,思绪逐渐飘远,字迹也逐一消散。他此番来,一为南方氏族,二为先一步查明淮安贪墨。他一向有记事的习惯,却也只能用不留痕迹的清水罢了。
韦奚本以为李岫只是一时兴起,可自那日后李岫来得更加频繁,可也只是让他弹筝,末了便一个人喝酒,有时候更是将他赶去偏殿,自己就宿在这儿了。
于是今夜,李岫一袭韶粉诃子裙散开在深木案上,她上了兴致,随意地坐在案桌上荡着腿,赛过霜色的手臂露出一截,极不规矩地翻看他的笔墨字画,时不时随意地抽出一卷扬起,挑剔这丘壑差了几分韧劲。
她漫不经心地看向下方,“你今日很开心?”
韦奚愣了一瞬,手下的琴音未断,“何以见得?”
李岫轻巧地跳下,绕着他走了一圈,“你不喜欢这曲子,今日却弹得格外…舒心。”
这些日子下来,二人也算熟了很多,再加上今天听闻太后大丧的消息,李岫和四皇子蒋照的婚期也得拖个叁年,一是因为李氏和蒋照的联姻实在不是蒋煦一党想看见的,但他也说不出这其中又有几分私心
他噙着笑侧首看向李岫,“岫娘既知道我不喜这曲,可平日里让我弹的最多的却是这首。”
从前李岫没有训斥他自作主张开口的亲昵称呼,他也就当她同意了。
一阵菩提香气突然袭来,李岫凑近他,几乎将下颚靠在他的肩头,温热的呼吸扑打在他白皙脆弱的脖颈,一声轻笑溢出,“你越不喜欢,我便越要叫你弹。”
他刚想更近地贴向她,李岫飞快地起身,裙摆处的织金擦过他的指尖,“我喜欢看人为难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