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已经太久没有和人交流的人,只会本能地记着几个单调的发音。
邹娥皇渐渐一转刚刚的攻势,提着剑,奔走在间隙里。她浑身上下只有一条剑脉,因而全力之下,其实几剑就容易灵力告支。
但是就在第三剑挥出的当下,与异目穿脸而过的时候,她脑海里忽然迸出了些许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抽象地理解来看,就是一种机缘。
修真界有各种各样的奇遇,然而最可遇不可得的,却并非是秘境里的那些天材地宝,而是自身的突破,比如境界,也比如心境。
甚至还有一种可能是,本命灵器,终于悟出了本命神通。
邹娥皇大脑一片白光,步法依靠本能地在几点之间游动闪躲,她在悟道。
又或者,在和她的剑交流。
本命神通分为战气、五行、神识、意念四种。
战气是这里面最常见的,不外乎就是在受伤的条件下短暂的提升境界;又或者是给法器本身增幅,爆发出平日里施展不出的威力。
五行取自于金木水火土,五行之气,是较为常见的。
神识则比较稀缺,类似于曲轻云的无双剑,以模拟水流的波动声,减缓旁人的注意力,动摇其心神,达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至于最后一种意念么,听起来和神识似乎有些微妙的相似,其实完全不同,其他三类或多或少大差不差,但唯有意念这一类里的本命神通,千奇百怪。
有关于意念的本命神通,这些年修真界众人印象最深的,还是七彩阁的一名女修,觉醒的本命法器是彩铃,本命神通就叫做“富贵”,轻轻一摇,便有黄金万两奉上,但是据说极其伤根,所以轻易不得用。
这样的无厘头的意念神通,并不算少数。
就比如当下。
邹娥皇的本命神通。
是意念神通,名叫“不辞”。
在穿异目而过的瞬间,她手中的剑不变方向,不变力度,但她忽然就有了一种玄妙的感觉。
不辞。
她的本命剑,无名;而她本命剑的神通,名叫不辞。
是蓬莱道义里的,不辞。
夜里的风声并不大,但是冷,刮过人的表皮,激起一层细而绵密的疙瘩。
天边渐渐出现了一道极其亮眼的白光。
这道光,瞧着像是初晨太阳东升时的一道彩霞,暖而不烈,要刺透所有的乌云,然后才肯将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换下。
但这光,偏偏一看就知道不是太阳能散发的光芒。
因为它是从西边出的。
是一柄剑,一柄黑剑。
邹娥皇握着手里的剑,她从来没觉得身子这么轻快过。
她也从没有想过,一把黑剑,居然能爆发出这么夺目亮眼的光芒。
可是这光芒,烈而不伤。
容有衡渐渐停住了打斗,他立在原地,而那群不断纠缠的藤蔓并没有停下来,它们张牙舞爪不知疲倦地扑了上来,但就在即将碰到雪白的衣袍的前一刻,忽然炸成了虚无的气。
一瞬间,不断运转的阵法,被束缚住的异目,都不见了,都化作了虚无的气。
原地,只剩下了一只笔。
——帝王须。
但是在此刻,这曾名震天下,让几代帝王趋之若鹜的笔,竟也黯淡无光,朱红的笔杆滚落在泥里,无人理睬。
因为有处的光芒远远地盖过了它的风头。
容有衡的目光,停在了那至明至亮的姑娘身上,停了很久。
邹娥皇左手脱力地垂下,她一下子虚坐在地上,好像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怎么就领悟了本命神通?
怎么就打散了那群可恶的东西?
怎么就挥出了那样的一剑?
“师妹,你的本命神通叫什么?”
容有衡轻声问。
这是他上一辈子想了很久,但是再也没有机会听到的答案。
邹娥皇迟疑道:“在我第二剑刺透那群异目的时候,我的剑好像跟我说话了...不,好像也不是说话,就像是一种潜意识的本能,它在告诉我——”
“不辞。”
不辞,不辞万死,不辞九险,不辞初心。
上一辈子诸多人都在欢呼这一剑,救活了崩塌的本世。
但他们都忘了问,为何偏偏是这样的一剑。
面对那些个金刚不入,佛魔不侵的虚无之体,为何偏偏是这样的的一剑,给予了重创。
这剑到底有什么不同。
单凭它亮么。
这剑没有剑意,拔剑的人也没有剑心。
若按一种最恰当的比喻,容有衡第一时间想起的是上古时期一种鸟,一生只歌唱一次,一生只啼叫一次,然后歌尽而亡,啼血而死。
就是这样的剑。
邹娥皇上一辈子没有剑心,她的剑也没有剑意,以自己为燃料,将此剑拔出,于是一剑飞入九重天。
一剑既出,天下皆知。
能让天上真神被吓得肝胆俱破的这一剑。
剑心、剑意、剑骨,都没有。
只有本命神通。
这本命神通,无关神识,无关五行,无关战气。
名叫不辞的本命神通,并没有丝血反杀的强大力量,也没有一剑落万物生的超绝能力,甚至都不如那最常见地给剑增幅。
单论修真界,这名叫不辞有关意念的本命神通,绝对是最废物的没有之一,甚至它哪怕用到凡人身上,也无丝毫作用。
对于一般人来说,它只能让剑很亮,但不能以剑伤人。
但是对于疯了的真神来说,这就是宴安鸠毒,因为这名叫不辞的本命神通,在问心。
这是一把,无名的问心剑。
问心无愧者,求一个我心不辞,非诛心,乃问心。
这剑,好像这世间早已埋伏好的一手,生来就似乎是为了天上那群高高在上的神准备的。
也就在这个时候,东方的天,终于亮了。
黯淡的黑夜,逐渐透出了浅蓝的微光。
“星盘,被收起来了。”
邹娥皇喃喃道。
“是何言知手握密州令,知道我们已经成功解决了异目,所以才解除的么?”
容有衡听后微微笑,补道:“还有第二种情况,那就是,他被那只未成年的久俊,打趴下了,于是星盘不得不收。”
“师妹,你觉得会是哪一种?”
咕噜咕噜的笔杆随着起伏的土坡不断滚落,最后在容有衡话音刚刚落下的时候,飘到了邹娥皇面前。
邹娥皇看着面前的这只笔,觉得有些许地眼熟。
第46章 他入魔,算什么好事
邹娥皇捏起手里的这支笔。
有些烫手。
她并没有回答容有衡的问题, 而是反问他:“师兄,这支笔和异目,有什么关系?”
这支笔她一共见过两次, 一次就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