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对于谢霖的评价真是半分也没有失误。
小疯子。
上哪里学的这种自寻死路的功法。
别一会石妖没死成,自己这里又白搭了一条命。
于是乎,邹娥皇扭动了一下手腕,面无表情,剑背使力,然后就啪地一下从后面把谢霖拍晕了。
高速旋转的邪性笔一下子跌落到谢霖脸上,在触及半面白骨的一瞬,又缓缓展开,变成了那吓人的傩面。
邹娥皇摸准方向,脚跟一踢。
咚——
曲轻云正费力把李三从他腿上扒拉下来的时候,另一条尚且空荡的腿,就又被邹娥皇踹过来的谢霖,咣地撞上了。
带角的傩面,一下子刮破了曲轻云的裤腿,隐隐约约露出了里面浅蓝的亵裤。
草。
他呲牙,就听见身边四处都传来了师弟们担忧的呼喊:“大——师——兄——”
然后下一秒,刚刚直起身来的曲轻云,就被四面八方飞扑过来的人,压在了身下。
曲轻云:“…”
他指尖费力地动了动,捏住双剑,还依稀记着前面一个人力抗石妖的邹娥皇。
这可怜的剑修,并没有发现先前兢兢业业的李三,在刚刚一堆人飞扑来的冲击下,直接给他把裤子拽了下来。
曲轻云只是聚精会神地捏紧了剑。
刚刚几个回合下来,他大约能看出来这石妖的底细了,也正是因为能看出来,这被誉为小剑皇的昆仑大师兄,此刻心底煎熬似火。
如果不曾轻敌,如果能一开始就呵斥住师弟们...何至于一个个跟补血包一样冲上去。
他捏着剑,千回百转涌上心头,但是最后落于嘴边,不过也只有一句话:“此处凶险,石妖吞心得修补...筑基以下的人,编成一队,带着人往外撤!”
“大师兄!”
身后的小剑修还在恋恋不舍地呼唤。
曲轻云沉声道:“我和你们不一样,我已经修至元婴,能和那石妖斗个胜负,无需多言,剑在,我在!”
谁料下一瞬,那小些个小剑修里面有个犹犹豫豫的声音微弱地传了出来:“大师兄,我只是想说,你裤子掉了...”
“好歹穿上,再去啊。”
曲轻云低头一看,却只看见自己两条长满腿毛的腿,白色的裤子已经不知道何时消失地无影无踪了。
靠!
...
温度下降,云雾开始凝结,石妖的模样愈来愈地清晰。
作为一只妖怪来说,它体型和正常成年男子差不多大,变化成谢雩的模样后,除了一开始皮肤灰青,眼珠僵硬外,一柱香后,也渐渐地变得和正常人别无二致了。
只有锐利的尖爪显得突兀 。
但是石妖最厉害的地方其实不是这一双爪子。
邹娥皇将手上的剑挥舞的越来越快,她唇被咬的微微出血,体内的灵气紧靠那些根丝还有剑脉撑着,已经开始不支。
但她的眼,还在紧紧盯着石妖。
石妖最厉害的地方...让它多次从人群里死里逃生的地方,就在于这东西,跑的很快。
稍有不慎,就可能溜了。
第37章 男人体虚成你这样...也少见
与此同时, 密州至东何家。
半黑半白的两道主路,何言知裹着狐裘慢慢地走了出来。
何富贵跟在他身后,手里提溜着明亮的灯笼, 一边殷勤地为圣人打着光,一边讲起了这三千年的天下兴衰。
然后讲到百年前的谢家三绝的时候,圣人停住了脚步。
那裹着狐裘的圣人身长如玉,眉平眼压, 他忽然起手,将袖子里的密州令往半空一抛,朦胧的夜色在此刻如同一层透明的薄纱, 慢慢地笼住了密州令。
何富贵看傻了, 口中的话也都咽了下去。
几丈前,圣人何言知垂眸,一直到边角分明的密州令被雾气包裹成一团, 噔地发出麟麟的金光后, 才终于满意地收回视线。他转回身来,平静地俯视着何富贵。
“你刚刚讲到哪里了?”
微弱的烛光里, 何富贵区区筑基, 并不能做到夜视,只能谦卑地垂首,窥测着何言知垂地的青丝,听到问话后才堪堪回神,拘谨道:“禀圣人, 讲到一百年前的谢家三绝了。”
不知道为什么,眼前这人明明是万人传颂的圣人, 但何富贵却感到莫名害怕,连何家之前的老祖何春生都没有给过他这样的恐惧感, 以至于这几日里,他口头上已经不自觉地从略显亲近的老祖,叫成了代表恭敬的圣人。
何言知又轻叹了声。
“不过三千年罢了,竟然就已经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么。”
莲花印记,在他眉间一闪。
“白泽认主,石妖祸乱,世家兴荣,门派立世,还有那一支,帝王须。”
周平,你当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
何言知闭上眼,思绪又回到了刚刚复活的那日,骤然出现的诡异透明灵体,死相惨烈的何春生让他忽略了那支笔。
帝王须。
这支笔第一次出现在他眼前的时候,是周平指着一本书上的图画,似笑非笑地挑眉,同他道:“你知道这支笔么?”
那时天下十四州,他们已经攻下了北边三州,正是意气风发之时,白衣儒将何言知坐在椅子上,眼皮未抬就骂:“什么笔?金笔银笔不如好兵硬将,主公有这个功夫看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不如研究一下怎么打下鬼哭城,否则弹尽粮绝,那些个家族可不止会看笑话,一个个都虎视眈眈笑里藏刀的。”
周平叹了口气,说:“芙官,你又急了。”
芙官是何言知的十八岁时取的字。
踩在披着虎皮的椅子上的周平轻轻一笑,眼底是熊熊燃烧的野心;他对着何言知摇头,指着那画页上的笔道:“此笔名为帝王须,自天地开辟之伊始就存在,相传被上任裁决者藏匿,不知所踪,但不过也就是一句话——”
“得此笔者,得天下。”
燥热的军帐里,昏暗的午光。
何言知记得自己当时是嗤笑一声,他说:“照你这个说法,老子和这群兄弟玩命给你打三州做什么?最好把军队都散了,谁去寻到了这支笔不就完事了!”
周平摇头,并不动气。
“芙官,你信命吗?”
何言知压着火气,多少还是记得一点君臣之礼,“信什么?周平你现在告诉我,信这些虚无缥缈的命?你别告诉我打了一大堆,从地里折腾到天上最后起义,你指着外面那些眼巴巴等着功成的将兵们告诉我——”
“当初看着那群虚头巴脑的算师都敢呸一口的烈性儿郎,现在走到这里了,带大伙逆了这老天爷的人告诉我,你开始信命了?!”
可记得君臣之礼,也只是一点。
“你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