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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作势就要轰他。

季邱不耐烦地瞧他在眼前乱晃,直接把他推到一边,进了药堂。药童在后面气恼地直跺脚,又不敢进药堂扰了师父。

季邱把薛娘的症状说全,老大夫写下一张方子,让他到旁边儿的柜上抓药。常见的风寒,药材也不名贵,他带来的钱还剩下五个铜板。

提着几包药往外走,那药童还在门口守着,只等他出来后报仇。刚叉上腰,季邱就从他面前过去了。药童一怔,连忙追过去,就听师父在里面喊:药粉筛好了没?

他停下脚,回头答:好了好了,我这就端过去。

季邱手里攥着五个铜板,回村子的路上顺带看了看边儿上卖吃食的。他凑到卖菜盒子的摊上,问多少钱一个。

摊主看他衣裳破旧,不想理他,又瞧见手里攥着的铜板,说了一句:猪ròu馅儿的,五个铜板一个。

正巧一个韭菜盒子出锅,摊主低头铲出来,烤的两面焦huáng,香味四溢。季邱咽了咽口水,伸手准备掏钱,摊主带笑拿纸去包。

他又把手收回来,摇头道:我不要了。

摊主沉下脸,皱眉赶他走:你来这儿搅和什么,大清早的,真是后半句没说出来,在嘴里嘟囔着。

季邱转身到旁边的包子铺,那小二哟喝着:一文钱一个,五文钱六个了。他递过去带着手心热度的铜板,接过六个包子。

他一手拿着包子啃,大口连着吃了两个。看着手里剩下的四个,再用纸包好。回去的时候,季邱走得更快了,脑子里想着老大夫告诉他煎药的法子,还怕薛娘家里没药罐。

到了家,季邱把门打开,院子里跟他出门时一个样儿。屋里也是,躺着的人连姿势都没换。听见有人进门,薛娘软着声音道:回来了啊。

她人没力气,声音跟猫叫似的。听得季邱心里直别扭,他把东西往桌上一放:药给你买回来了,我这就去煎。

薛娘唔了一声。

季邱把包子拿过去给她,她看了一眼,摇摇头:我不想吃。你给我倒杯水。

一番好意人家还瞧不上,季邱把包子扔桌上,气呼呼地去给她倒水,薛娘连着喝了几杯才觉得身上的火气降了些。又软趴趴地躺倒chuáng上,qiáng打jīng神问他:你吃过了没?

季邱道拎着药包,走到门口没停,直接回话道:吃了,买了十个包子,那四个是给你留的。

厨房里,碗筷,酱油醋一应俱全。季邱找了一个遍,都没看见药罐。他心里叹气,早知道就该多拿些铜板,眼下药是买回来了,拿什么煎。

他隔着院子喊:家里有药罐没?放哪儿了?

薛娘扯着嗓子,又咳嗽几声:应是在柜子里收着,平时用不着,你找找看。

季邱听着咳嗽声心里烦得很,把凳子搬到柜子前面踩上去,一边打开柜子门翻找,一边嘟囔:真麻烦。

柜子里全是些零碎东西,表面落了一层灰。药罐在后面放着,底部有一圈被火烧的痕迹,季邱小心翼翼把它抱下来,沉甸甸的。

药罐里面也脏得很,他用水好好洗了洗,然后把药放进去泡好。待药罐里的水沸腾起来,季邱连忙把火弄小,药罐上的盖子错开一些,慢慢熬着。

他坐在灶台旁边,两眼直直盯着药罐,不一会儿就出了神。

药熬好后,顺着壶嘴倒进碗里,苦味弥漫在鼻尖。一副药喝三次,这一碗满满的要一回喝下去。薛娘认命地闭上眼,咕咚咕咚咽下去,又猛灌了几杯水,那股子苦味还不散。

她皱着脸把药碗递给季邱,让他拿走。季邱见她这幅样子,觉得稀罕,原以为她是个泼辣的人,竟害怕苦。他嘴角一勾,把桌上的包子拿到厨房。又烧了水,把已经凉透了的包子热热。

拿盘子装上冒热气的包子,进屋后薛娘看着没那么萎靡,额头上都是吃药后发的汗。他把被子披在她身上,怕不当心又加重病qíng。然后把盘子放在炕桌上,手过去摸她的额头,热度果然退了。

薛娘这会儿也有心思吃东西了,这几天没沾荤腥,早上肚里也没进食,闻见包子的香味,坐起来拿了一个吃。里面都是些ròu末,找不出整粒的ròu来,咬下去满口都是韭菜。怪不得那点儿钱买了药,还能再买十个包子。

这会儿已经中午了,季邱站在chuáng边看着她吃。薛娘吃了两个后,把剩下的往他那儿一推:你吃吧,晌午到了你也还饿着。

季邱皱眉:我说了买了十个,这是你的那份儿。我不吃。

薛娘道:你怎么回事儿,你不吃这个,难不成让我再起来给你做饭?我现在这样子,你

没等她说完,季邱又恼了,抬脚就往外走,说道:不用你做饭,又饿不死我。

薛娘被他这话气得说不出话来,让他吃个包子,怎么倒成了他仇人。

过了五天,薛娘身上才没那么虚,能下chuánggān些活儿。这几天光让季邱跑来跑去,八岁大点儿的孩子这么使唤,她心里实在不落忍。

季邱身上还穿着那件不合身的衣服,天气转凉,那衣服也不保暖。之前换下来的那身还在院里的洗衣盆扔着,破破烂烂的,她也懒得去洗。

这几日躺的身上格外发懒,她来回在厨房里转悠,打算做点儿好吃的。季邱最近都是他在做饭,把菜切成块往锅里一煮就能当顿饭。薛娘qiáng忍着吃了两顿,后来他有一回盐都没放,菜煮的软塌塌的。实在是受不了,直接往边儿一推,说吃饱了。

季邱眼神活泛,哪里瞧不出她嫌弃的意思,顿时气得直嚷再也不做饭了。第二日,做饭时用心了许多,虽然还是老做法,但菜没那么软了,该放的调料也都没再忘记。

☆、第20章俏寡妇x小孤儿(八)

薛娘找出一瓦罐白面,应是柳如夕存着没舍得吃。面看上去很gān净,也没生虫。她盛出来一些放到大碗里,用凉水搅成面糊。土豆削皮切成条,撮进面糊拌匀。柜子里有一整罐猪油,是今年过年村里杀猪,有人家吃不了这么多,拿到集市上卖,换几个铜板花花。柳如夕趁着这个时候,买了一些。

仍是季邱生火,他这几天烧火烧出了经验,火势可大可小。薛娘在锅底抹了一层油,盛了一勺面糊倒进去,再用锅铲摊开。

火有双灶,她让季邱拿一些大米出去淘gān净,趁着一个饼烙好的时候,坐上一口大锅。季邱端着盆进来,她接过来倒进锅里。

季邱看她来回忙活,总忍不住想上前问问她,你不打算过日子了,这么败家。又把头扭向别处,深吸一口气,眼不见心不烦。

薛娘还真是不打算过了,一次感冒让她领悟了人生。有好吃的就赶紧吃,病了吃啥都不香。再者,季邱的好感度升了百分之十,这么下去,刷到六十不是什么难事儿。可还有人生赢家这个坎儿得过,她要想法子谋个出路,不能总混日子。

针黹活儿,柳如夕做的顺手。若换了她来,定是要绣的歪七扭八。好在她看见厨房里有淀粉,这东西贱得很,集市上一个铜板能买上一大袋。各家各户都用来勾芡做汤,夏日炎热,用它做一碗凉粉,吃下去慡口得很。

这里也有人做好了去卖,里面只放些醋和盐,吃着寡淡,没多少人喜欢。薛娘想在调味儿下功夫,也不敢保证合这里人的口味。眼看冬天也不远了,这又是凉食,她心里是真没底。

可若再这么下去,指着柳如夕存的钱,怕是冬天都熬不过去。

总要冒冒险才是。

又炒了几个菜,猪油放得多,弥补了点儿没ròu吃的空虚。季邱做饭时揪着心,吃起来láng吞虎咽,一点儿不含糊。

几盘菜和米饭全都见了底,薛娘怕他吃撑,连忙收了碗筷,再让他去院子里站着消消食。碗筷都洗洗gān净了,薛娘着手做凉粉。

把淀粉搅成白色的水,然后往开水锅里一倒。顿时变成透明的糊。来回翻搅以免糊锅,觉得差不多了,盛出锅在一边儿放凉。

她把辣椒切碎放入小碗,又撒进去盐和醋,香油这东西太金贵,家里没有,也就省了。晚上就拿这个当饭吃,季邱吃了两碗还想再去盛,被薛娘说了几句。她一眼没照顾到,他就吃了这么多。凉粉撑肚,两碗下去当时不觉得,过后怕是夜里都睡不安生。

季邱这回没拧着来,小声说了句:不吃就不吃。把碗送到厨房,舀了凉水洗gān净。

入夜,果不其然他在桌子上来回翻腾。薛娘乏着身子爬起来点亮煤油灯,拨了拨火苗,下炕去看看严不严重。

季邱在桌上来回换姿势,躺着也不是,趴着更难受,两手揉着肚子。眉毛皱着,脸都憋红了,眼里湿润润的。

薛娘轻拍了他一下:让你贪吃,难不难受?

许是难受得紧了,季邱只是苦着小脸儿没说话,还把脑袋朝薛娘怀里拱了拱。薛娘叹气,伸手给他揉揉肚子。

她问系统能不能给他治治。

系统这回淡定说道:你感冒我都不管,他就是个吃撑了难受,你还指望我给他治?

薛娘心定了,甭管系统给不给治,她现在知道季邱没大事儿,等着胃自然消化了就好。外面风刮得作响,她去把窗子关紧,没看见季邱想拉她衣摆,他眼神一暗,两手捂着肚子发呆,又见薛娘回来了,不自觉笑出来。

薛娘点着他的头:还笑,哪有你这样吃东西的,撑坏了怎么办?

季邱轻声道:我不知道吃撑了这么不舒服,总感觉没吃饱,怕饿得难受。

薛娘一怔,轻拍他的身子:闭上眼,一会儿就不难受了。

季邱乖乖点头,嗯了一声。

薛娘靠在桌边,一手托着下巴,一手轻轻给他揉肚子。过了半晌,季邱呼吸均匀起来,眉头还紧皱着。她伸手轻轻抹平,看着顺眼许多。八岁的孩子,这时候才没了愁苦。

说来柳如夕也才十八岁,竟也经历了这么多。她直起身子,回炕上躺着。过了半天,眼睛睁开,全然没有睡意。薛娘看着外面漆黑,一时有些恍惚,分不清身处何地。

系统突兀地说道:你这么伤感gān啥?

薛娘道:夜晚就是拿来伤感的。它一个系统不用睡觉,哪里知道失眠的痛苦。

系统:哦,随意。

凉粉的生意,开始无人光顾,都嫌天凉伤身子。薛娘认为纯粹胡扯,她当年大冬天吃仨冰激凌都没事儿。那几天,薛娘跟季邱都是以凉粉当饭吃的。

后来薛娘琢磨了个法子,先免费尝尝,反正这东西也费不了多少本钱。这办法还真是奏效了,有那过路的见是免费的东西,尝了一口觉得味儿不错,就买了两碗儿回去。

主要还是那些gān体力活儿的,累了一天,啃杂粮窝头喝凉水实在是没胃口。闻见薛娘这儿的凉粉,鲜辣开胃的很,一问价钱也很便宜,买了几碗当饭吃,这东西顶饱,一下午不觉得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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