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已经黑了,月光黯淡,还不如火折子亮。一团火驱赶了些寒意,卫司的手脚没有那么冷。薛娘却是唯恐避之不及,连忙离火堆坐得远些。
她坐的地方正好是卫司对面儿。一抬头,就能看见她。
薛娘还有一炷香没吃,专门用来顶这会儿的晚饭。卫司觉得脖子低的酸涩,一抬头,就瞧见她像是拿着什么东西往嘴里吃。
诡异得很。
瞥过眼不看她,过了大半天,刚忘了这回事儿,又一抬头。还没吃完。他忍了忍,没忍住。
你能不能吃快点儿?
薛娘咽下嘴里的那口,清清嗓子道:我胃口小,得慢慢吃。
卫司皱起眉头,吃ji腿的时候咋不说胃口小,叹了口气冲屋里一指,让她往屋里走。薛娘抿了抿唇:等我吃完这口。
卫司唔了一声,又低头gān活儿。
风起,一抹烟霞色衬着暖意的火光从身边走过,裙摆不经意的拂过他的手背。卫司垂下眼,心里莫名烦躁的很。为什么声音不是她,其他的举止、语气,却都如出一辙。
顿时有些厌恶自己。何必用别的来填补思念。
心里越烦躁,动作就越发狠。那根木头被狠狠刨了几下,顿时变得通体光滑。还有些边角没照顾到,需要再打磨一遍。
一片木屑刨到半截,忽然停下。家伙什儿像是失去了控制,向旁边一歪,半截木屑掉了下来。
卫司晕倒在木头上,脸被挤得变形。
薛娘从屋里出来,叹了口气,费劲儿地把他扶到屋里。又铺好炕,让他躺在上面。卫司嘴唇gān涩,倒了点茶水在手上,给他润唇。许是渴的太狠了,无意识地吞咽。
这会儿他躺着,若是喂水定要呛到。只能用手洒在他的唇上,等醒过来再说。半晌,薛娘轻轻触碰着卫司的唇。
卫司却张开嘴,将指尖含了进去,用牙齿轻轻啃咬。
院子里的一团火,被风一chui,变得猛烈,爬上了窗子,火光映着薛娘温柔的侧脸,目光专注地看着卫司。
他一睁眼,看见的就是这副景象。眼神怔愣着,半天没反应过来。薛娘被他抓了个现形,也僵着身子。
卫司忽然觉得嘴里不对,垂眼才看见薛娘白生生的手放在唇边。神色一慌,连忙往后退,却忘了自个儿脑袋底下枕的是炕。
薛娘没眼看了,主动把手拿出来。
卫司垂了眼睛,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走吧。这儿不能留你了。
薛娘瞥他一眼:你看上我了?
卫司忽然笑了,像是听见什么趣事儿。眼神里透出一丝怀念,沉默了片刻,才道:不是看上你了,是觉得你在这儿一天,我就越发的想她。以前我都是使劲儿压下去,只有快要憋死的时候才喊一喊。
可你在这儿,不管是说一句话也好,还是走一步也罢,都能让我想她。
说到这儿,又笑了一声,与方才不同,这次带着畅快的意味。
老子这辈子栽她身上了。
薛娘垂眼,手脚有些无措,看了眼外面:我与她很像吗?
卫司把手枕到头底下,打量了薛娘一番,嗤笑道:xing子都一样,就是差了那么点儿。
什么?
卫司说:她看我一眼,我就想把她往chuáng上搂。你不行。就差在这儿了。
薛娘心咚咚地跳,脸颊发热,把头低下,随便抓到一个枕头朝卫司砸过去。他还想着薛娘的模样,压根儿没注意到,一下砸在他鼻子上。
顿时酸疼酸疼的。
薛娘起身看着他捂着鼻子喊疼,呸了他一声:你个下.流胚子!再胡说我要了你的命。
脚步匆匆地往外走,院子里的火已经熄灭,又是一团漆黑。卫司的屋里,点着一盏煤油灯,有些光亮。他侧头,看着墙上的影子。
思绪渐渐飘远,心里琢磨着事儿。
次日天亮,卫司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了,前几天的风寒没好利索,他就图省事儿没吃药。昨儿又跟拼命似的gān活儿,出了一身汗,被凉风一chui,身子自然是受不住的。他这会儿连起来倒杯水喝都不成了。
薛娘在另一间屋子打着哈欠,一晚上没睡,尽琢磨法子了。系统告诉她卫司生病了,两眼困倦的应了一声,隔着窗子朝那儿看了一眼,也没动作。
等过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她才慢悠悠地走到卫司的屋门口。
咚咚。
敲了几下门,没听见卫司应声。这是晕过去了?薛娘松了口气,大大方方走过去,卫司脸色苍白的躺在炕上,紧闭着双眼。轻轻在耳边喊了他几声,嗓子里含糊的应了应。
薛娘一眯眼,让你再给我犟。不听话,死活都要gān活儿,躺在chuáng上起不来,活该。手却摸上他的额头,不烫,反而有些cháo汗。想来是身子太虚了。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瞧见薛娘在身边:你,你
又睡了过去。
薛娘叹了口气,拿起纸伞去厨房找东西做饭。rou和菜都有,烧火用的柴火也多的是,可灶台一看就是许久没用过了。她打着伞不方便,从厨房到院子的井边儿,来来回回好几次,才把菜洗gān净。
盆里养着条鱼,利索地收拾了,投到锅里稍微煎了煎。然后加水用小火炖着。旁边儿的灶上,熬了一锅粥,把菜切成细沫洒进去。
卫司这会儿的qing况,倒是能用法术恢复过来。可这次好了,他还是不长记xing。身子怎么也没有自个儿养起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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