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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闲年起床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自己有公司的事务需要处理所有早就有了生物钟,他看着旁边的少年皱着眉时不时还颤抖一下心里就揪着痛,滑下来的被子刚好能让他看见罗杰夏肩头的那些咬痕,新伤旧伤重叠,让他自己看着都觉得是被虐待了一顿。
昨天把小孩儿累坏了。
他点了一支烟,翘着手放在床边,吸了两口心情舒畅多了。
成闲年懒得抖到烟灰缸里了,直接让燃烬的白灰飘落到地上,他在想一个问题,罗杰夏的未来会有什么,会做什么,可他知道,经历了这件事之后,这个外甥的世界里一定希望没有自己。
他真的很想把这个人捆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养一个废物也可以,如此鲜活特立的生命,不应该就此凋零,养了大半个月了,除了例行公事做爱好像也没有做什么,他从来就不舍得放他走,直到一个电话打过来。
“你好。”成闲年抖了抖烟灰,侧身接电话。
“您好,请问您是罗惠的家属吗?”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成闲年心里一紧下意识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是的。”
“是这样,罗惠女士的手机里有两个电话存了备注,我们就联系了您,麻烦到汇东一院来一趟,她出车祸了。”
成闲年心道大事不好随便扯了一件衣服,看旁边罗杰夏的手机屏幕亮了,不用想肯定是那边人打过来的电话,他看了两眼睡得正酣的罗杰夏,在他手机的备忘录里打了一段留言就自己奔去医院了。
药品和消毒水混合的味道扑面而来,成闲年一路问到了手术室,罗惠刚进了手术室,现在有单子缴费需要他去一趟,他攥着单子没有先去,抓着刚从里面出来的医护人员说:“你好,请问里面的人怎么样了?”
护士被抓得痛了有点慌,支支吾吾地说里面的女人车祸流产了,现在医生正在里面做手术,成闲年这才发现自己激动过头了,放开手说了声对不起就跑去缴费处了。
罗杰夏红着眼飞奔过来的时候衣服都没拉好,松松垮垮的没收拾好,他拿着手机一边着急一遍颤声问成闲年在哪一楼,跑过来的时候看见成闲年颓废地坐在那里。
意外和剧变都是不可预知的,没想到这么多年没联系了,再次相见会是这个场景。
罗杰夏忍不住奔到手术室门口,刚想伸手去敲就被成闲年从背后拖了过来,他剧烈挣扎着想要冲进去,成闲年有点拦不住他罗杰夏就一口咬到了成闲年的手臂上,滚烫的泪珠打在他的皮肤上,烧得他心里疼。
“为什么不告诉我?”罗杰夏哭累了就一拳头打在成闲年的肩头,他还是舍不得打在脸上。
“我....”成闲年张了张嘴,哑口无言。
“你凭什么不告诉我?”
成闲年没说话扶着他坐在旁边,两个男人坐在手术室面前这样争吵难免引来侧目,不安逸。
时间就像蜗牛在爬一样,好像等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手术室的灯一灭两个人立马站起来问刚出来的医生,罗杰夏着急狠了,红着眼眶说:“医生,我妈怎么样了?”
医生面对病人家属的慌乱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刚刚罗惠大出血的时候手术签字是成闲年签的,医生对他摇了摇头,神情遗憾地说:“对不起,我们尽力了,你们可以进去一个人见见她最后一面。”
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罗杰夏整个人的精神世界都像是崩塌了一样,耳朵里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嗡嗡呐喊,他瞪大了眼睛去看成闲年,抓住他的手臂发了疯似的摇他的身子,这时候他的眼泪尽管在眼里打转也落不下来了,这样钻心刺骨的疼痛已经超过了人类可以接受的范畴,他很伤心,但是他的喉咙像是卡了一根大刺一般怎么也发不出话来。
他要疯了。
“阿夏,阿夏!冷静一点!”成闲年抓住他不让他因为伤心过度滑下去,身体上的疼痛怎么也比不过此刻所感受到的,罗杰夏糊了一把脸往手术室里冲,他想再见他妈妈一眼。
他连罗惠什么时候怀孕,怎样怀孕都不知道,罗惠就好像跟他们两个人断绝了关系一样,但是到了最后的时间里,有两个最爱的人来给她送行也是好的。
罗杰夏流着泪跪在手术台边,看着面色苍白的罗惠只会伤心地喊着妈,罗惠看了他一眼,没敢继续看下去,她活脱脱一张美人脸,可这一辈子都深陷在泥沼里,淤泥裹满她的全身,她仿佛对生死看得透彻,对着唯二挂念的儿子说了几个字,缓慢得就像陈旧的老钟划动着秒针,一字一顿:“别....走....老....路...”
罗杰夏还没明白这是什么意思这朵沾满淤泥的白玫瑰就凋零在了手术台上,他恨眼前这个人,也爱这个人,更接受不了她的离开。
“妈——”
成闲年在外面听到了,数年没有掉过眼泪的他感受到了泪珠划过脸颊的不适。
一场始料未及的闹剧用人命结了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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