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用说,他现在已经对虞意有所怀疑了。
虞意沉默着盯了他半晌,没接药碗,而是抬手握住了肖覃的手腕。
肖覃没想到他会这么干,手猛的一抖,半碗药都泼在被子上。
“我——”
他站起来,后退两步,飞快把被子从虞意身上抽开。
“烫到了……没?”
肖覃后知后觉的想起虞意此刻只穿了件单衣,脸不由得一红,又飞快拿起椅子上的狐裘盖在虞意身上。
“没烫到。”
虞意收回手,指尖残留着温暖的触感。
他突然想明白了。
上一世萧覃是喜欢自己的,至于后来为何背叛,为何离去,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与其纠结这人为什么要这样做,倒不如想办法,让他不要再这样做。
虞意很喜欢他,一直到六天前都还在喜欢他,新的恨出现了,旧的喜欢却不可能消失的那么快。否则这世上就不会有那么多痴男怨女,终日为情所困。
既然如此,虞意不打算再强迫自己违背内心。
这一世他要让萧覃心甘情愿的留下,心甘情愿的和自己纠缠一生。
“萧延玉。”
他突然唤道。
“在。”
肖覃皱眉看着他。
“成亲后,你永远都只能是端王府的人。”
“这是自然。”
肖覃不动声色,握着被子的手却一紧。
虞意实在是太反常了。
反常到他已经能肯定。
面前的虞意,也不是单纯的虞意本人。
第16章试探这一瞬间,肖覃只能想到一种可能……
肖覃最先想到的,是虞意和自己一样,也是另一个世界的穿书者。
但他随即又推翻了这个想法。
穿书而来的“虞意”要么恨自己,要么忽视自己。怎么会时而生气,时而疏离,时而痛苦,时而又说“你今后便是我的人了”。
其实肖覃一直觉得奇怪。
虞意看向自己的目光总是复杂的很,可他们明明才真正相识不足十天,再复杂又能复杂到哪去!?
就像是他们曾经有一段纠缠不清的因缘邂逅,他忘了,虞意却还记得。
“公子,药煎好了。”
阿竹目不斜视,端着新煎好的药放在桌上,又把托盘抱在胸前,飞快的退了出去。
肖覃本就没有头绪,被阿竹这么一打岔,顿时回过神来。
一碗漆黑的药摆在桌子上,热气蒸腾,苦味弥漫在整个房间。
肖覃手中还抓着被子,呆立在床边,床上那人只在腰间盖了一条狐裘,身着单衣,领口还半敞着,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腹。
虞意半撑着坐起来,把狐裘套在里衣外面,赤脚走到桌边准备喝药。
“有蜜饯吗。”
虞意端着药碗,眉头深皱,光问这药味就已经感觉反胃了。
肖覃愣了一下,走上前想跟他一起找,却忽然对上虞意看傻子一样的目光。
“阿竹,蜜饯。”
“马上就来!”
门外传来阿竹跑开的声音,听方位应当是朝着小厨房去的。
京郊的庄子久没人住,下人又少,没有人气不提,连基本的生活所需都不太齐全。
虞意昨日临时起意要来,底下人紧赶慢赶才把主卧和小厨房收拾出来,肖覃到现在还没有住的地方。
虞意想吃蜜饯,也不知找不找得到。
“我有桂花糖,殿下可要?”
肖覃掏了掏口袋,不等虞意回答就上前把糖放在桌子上。
本来放了两颗,想了想,他又收回来一颗。
良药苦口,吃太多甜反而不好,真该让这人记住吃药的苦,下次才能长点记性,出门多带人,多穿衣服,多想想他二殿下的身子有多金贵。
“哪里的桂花糖。”
虞意捻起糖看了半晌,不情不愿的放进嘴里,仰头一口把药喝下去,只是放下碗时,眉头已经没有刚才那么皱了。
其实他不用问也知道。
主街拐角处有家专卖桂花糖的摊子,一年四季都摆着卖不完的桂花糖。没有稀奇古怪的味道,没有花里胡哨的辅料,只有一种糖,一种甜度,一种配方。
从早卖到晚,从冬卖到夏,街上人来人往,周遭的店铺换了一批又一批,只有这个小小的摊子始终不变。
虞意爱吃甜,桂花糖清淡,甜而不腻。
以往生病的时候,肖覃会把王府里所有的糖都藏起来,独独摆一碟桂花糖在桌上。
虞意开始气的要命,无奈生病力气不足,又不能下床打他。
二殿下不屑于口头上骂人,于是只能躺在床上皱眉,自己和自己生闷气。
每每这个时候,肖覃会往他手心塞一颗糖,待他忍不住睁眼看时,又会趁机塞一碗药。
久而久之他竟养成了习惯,没有桂花糖就不肯喝药。
虞意觉得在这荒郊野岭还要什么桂花糖,实在是有些为难人。
是以本来想就着蜜饯勉强喝下去,倒也不会太难受,没想到肖覃随手一掏就能掏出他想要的东西。
肖覃盯着虞意喝药,看着看着眼神就不知飘到哪去了。
这到底是虞意,还是不是虞意。
如果是,那他怎么会对前世的事如此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