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烦躁的闭眼,不打算接他这话。
虞胤江气的笑了,连说几个“好”,道:“你关心萧覃,朕告诉你,他早就回萧王府了!”
“哦,回萧王府,那是安全还是不安全?陛下要治他的罪,还是不要治他的罪?”男人闻言总算有了反应,撑着墙想站起身。
“你知道朕什么意思,”虞胤江冷静下来,目光里带着疼惜,“有时候朕都在想,是不是朕把你宠坏了,连是非黑白都看不清楚。”
“你以为萧覃和你一样是个情种,人家可比你看得清局势!”
男人几日没进滴水滴米,终是没力气站起来。他跌坐在稻草上,喘着粗气,嘴角却带笑:“将死之人,不过想全了最后的念想,父皇何必拿这些假话来恶心我。”
虞胤江摇了摇头,似是无话可说,“是不是假话,你心里明白。”
“你啊你,真是让朕失望了。”言毕,虞胤江拂袖而去。
失望?失望什么,失望他“识人不清”?失望他“大逆不道,以下犯上”?还是失望他不懂权谋,在夺嫡刚开始就要死在这天牢?
虞胤江走了,牢房就重归寂静。男人自嘲一笑,偏过头看着天窗里漏出来的一束光。
他知道虞胤江什么意思,但不觉得那是真的,萧覃不会害他。
他只是庆幸,庆幸自己的未尽之言再也没机会被说出口,事到如今他们二人免不了要阴阳两隔,又何必用自己所谓的真心,白白耽误那人的大好年华……
……
“殿下,殿下——”段方竹轻轻唤着虞意,小心不把肖覃吵醒。
大公子守了殿下一夜,也是累了,可要好好休息一番。
“嗯。”虞意皱眉,艰难的把自己从梦里拉出来,又艰难的缓过那阵刚醒时的头晕。
许是今天被肖覃气到了,他重生以来第一次梦到上一世的事情。也难怪虞胤江会说出“失望”二字,梦里自己也是太蠢太傻,被人骗了,还信誓旦旦的替那人说话。
“殿下,”段方竹给虞意端了杯茶,道:“岳扬在门外候着呢。”
“嗯,让他去书房,我马上过去。”虞意声音哑的厉害,昨日起的风寒还没消,晚上又没睡好。
他撑着起身,见段方竹要推轮椅过来,皱眉道:“就几步路,不用坐轮……他怎么在这!?”
虞意阴沉着目光看过去,肖覃坐在桌旁,腰杆挺的笔直,一手支着头睡的正沉。
“殿下,大公子昨儿守了您一晚上,换衣服和喂茶可都是亲力亲为,不准奴才们碰呢。”
段方竹说着露出个欣慰的笑,他也算是看着虞意长大的,要他说,皇上这婚事可指的好,大公子着实是个又稳妥又贴心的。
虞意嘴角一抽,按了按额头的青筋,勉强把那口气给压了下来。
按理来说两人现在才刚见面,他不能对萧覃态度太差,否则未免惹人怀疑。
总归太子现在出了这种事,朝中上下也没人敢办喜宴,他这个做弟弟的就更不必说了。等这段时间过去,还是找个借口把萧栖弄进府里,至于萧覃,爱去哪就去哪,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只要不挨着他,不往他眼前凑,他也懒得去管。
“给他收拾个房间,让他去那睡。”虞意穿好衣服,拿起搭在椅子上的披风就往外走。
“好嘞——”段方竹在身后送他,笑的皱纹都快把眼睛挤没了,殿下这是心疼了,他照顾虞意这么多年,还是头一遭见他心疼谁呢。
虞意不知道段方竹脑补了什么,他按着衣领,顶着北方冬天彻骨的寒风,疾步向书房走去。
昨日花玉楼爆炸,知道消息的人还都被禁在宫里,眼下也只有他和肖覃两个人被放了出来。
上一世此案牵连甚广,查来查去最后查到了虞意的头上,这才被虞胤江雷声大雨点小的揭了过去。
幕后黑手此事办的及其高明,一开始拿出的证物看似和虞意毫无牵连,只是一枚再寻常不过的玉佩,但一环一环查下去就能发现,这枚玉佩最初正是出自虞意之手。
上一世他太天真,出事之后没继续追查下去,到死也不知道此案究竟是谁策划的,不过没关系,太子残废后能受益的,也无非就是那一人而已……
“主子!”
一进门,虞意就见岳扬跪在地上。
“起来吧,查到什么了。”虞意关上门,带着一身寒气在书桌前坐下,呷了口段方竹备好的热茶。
“主子,太子出事时,和他在一起的女人,的确是您之前给过玉佩的那名宫女,那枚玉佩……”岳扬似有些犹豫,这摆明就是有心人要利用那名宫女来陷害,说出来只怕殿下要生气。
“嗯,这我知道,你可查到那名宫女之前接触过谁。”虞意淡淡的问。
这事他原本都已经忘了。宫女阿织,原是母妃的婢女,前几年在宫里祭典母妃时被虞意撞见,赏了她块玉佩。那时他也才十几岁而已。
“回主子,阿织被放出宫后沦为青楼□□,属下盘问了花玉楼里的人,她们说事发前一天阿织只接待过一位客人,看穿着打扮不像个有钱的,出手却很大方,已经派人去查了。”
虞意点头,要知道这人是谁其实并不难,可怎么把证据给无痕无迹的带到朝堂上去,证据拿出来又能牵连到那位多少,关键还在于自己朝中的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