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橙今年二十岁,在隔壁市念大二,这次是特地请了假赶回来给简怀逸过生日,还偷偷设计了一场烟花秀,作为送给哥哥的生日惊喜。
虽然昨晚闹出了些不算愉快的风波,一家人却还是亲亲热热地挨在一起。
就连一向严肃的骆承修,看向子女的瞬间,神色里也带了不易觉察的隐隐温和。
骆枳把照片保存了下来。
他正要放下手机,屏幕上却忽然跳出了个来电。
看清来电的备注,骆枳不由怔了下。
骆橙的电话。
骆枳握着手机,没有立刻接听。
他垂着眼,若有所思地看着备注,修长苍白的手指悬在屏幕前,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地细微滞了滞。
或许是那张全家福给了他点不切实际的幻想在某一个闪念间,骆枳其实想过这通电话里有没有可能带过一句生日的事。
骆枳很快就理智地掐灭了这个念头。
他接通了电话:小橙?有什么
骆枳。电话对面的女孩子声音冷淡,我和二哥在影视公司。
她似乎吝于多说半个字,只是言简意赅:你来一趟,爸爸要见你。
第3章 铃铛
小橙。骆枳在她挂断前回答,我闯了祸,爸会打断我的腿。
电话的另一头静了静,没人应声。
既然你们都在公司,我就先回趟家。
骆枳语气轻松,他抬手拨了拨车前挂着的铃铛:你帮我盯着点,我拿几件换洗衣服就走
骆橙在电话对面打断了他:所以二哥的伤真是你打的?
骆枳话头稍顿。
他一只手仍举着手机,垂了垂视线,没有立刻回答。
二哥伤的很重,头上都包了纱布,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说。骆橙的语气比刚才更冷,原来真是你做的。
你为什么总是要这么做?
骆橙问:是又缺钱了,还是家里什么事又叫你不满意了?
骆枳仰着头,向后靠在座位上。
他静了一会儿才笑笑:都不是,小妹,是我和简怀逸私下里起了冲突。
有几句话没谈拢,我一时冲动了。骆枳放开铃铛,帮我跟爸求求情。你不是想要最近竞标的那份剧本吗?我买下来送给你。
骆橙读的是艺校,小组期末作业正缺一个好剧本。
就在前两天,骆橙还愁得睡不着,大半夜发朋友圈到处找人帮忙。
骆枳没告诉她,自己其实已经暗地里叫人把剧本买下来了。
那份剧本原著虽然不算爆火,但质量相当高,又是久负盛名的资深编剧亲手操刀改编的,几乎倒空了他自己攒下来的那点钱。
骆枳买下来剧本,自己看了一宿,感动得用完了整整两大包纸抽。
反正是自己家的影视公司,近水楼台。他准备直接搭个相对正规的班子,再请几位专业老师来辅导,给骆橙和她的同学拍个网剧。
骆枳这几天都在忙这件事。
他准备给骆橙个惊喜,把这件事瞒得挺严,整个公司到现在也没几个人知道。
虽然现在完全不是他计划里那个合适的时机,但似乎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小妹。骆枳说,其实
电话另一头,骆橙恰好低声开口:就该让爸爸把你的腿打断。
这句话的后面一半都被耳鸣声盖了过去。
那是种骆枳没听过的声音,像是火车或是什么庞大交通工具的轰鸣,呼啸着隆隆碾过时,连铁轨和闷静黏稠的空气都带着一并微颤。
骆枳抬起手,捂着那只耳朵,把手机换了一边。
骆橙的教养很好,乖巧温顺,谁见了都要夸一句懂事贴心的小姑娘,从没跟谁红过脸大过声。
就连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也是低低柔柔,又轻又软的。
可又像是透着抹不净的寒意。
那种一个没见过什么人心险恶、被精心保护着长大的小女孩儿,对着最讨厌的人所能给出的憎恶和抵触到极限的狠话。
小橙。骆枳听见自己的声音,你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我以前也总觉得爸爸对你太严厉了,可我没想到你会这样对二哥做这么过分的事。
骆橙低声说着:如果只有这样才能让你反省,安生下来几天不再闯祸,不再让妈妈伤心,也应当给你一次像样一点的惩罚
骆枳轻轻哦了一声。
他下意识抬起手,指尖来回摩挲了两下唇角的伤痕。
因为根本就没有任何处理,那里已经鲜明地红肿起来,稍稍一碰就带起一阵火辣辣的痛楚。
骆枳有点抱歉地笑了下:不行啊。
骆橙正在另一头说话,她的声音比平时低,语气有些急,似乎是自己都没想到自己会脱口说出那样一句不够礼貌的话来。
而这些不断被列举出来的理由,恰好能证明骆枳的劣迹斑斑、罪行累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