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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一单
又过了三个多月,快过年了,关织敏最近在学校的日子好过多了,先前有人会欺负她,她不想和别人起冲突,不忍辜负小叶子的好意,更不愿冯青露和叶诫尘为自己担心。
可现在,因为有邓小姐的帮助,学校再也没有人欺负霸凌自己了,关织敏紧紧的把今日要感谢的小面包揣在怀里,牛皮纸袋无法彻底封锁味道,寒气冷冽的隆冬,一丝丝的香甜气味不住的涌入鼻腔,她脖子上围着一条暖和的火红色的围巾,这是冯青露熬了半个多月为她织的。
再等半年,只要过了这半年,关织敏心中充满希望的想很快自己就可以去念大学,也能够闲暇之余去打工贴补家用,这样子青露和小叶子就不必这么辛苦了。
严冬终将会过去。
关织敏抬头望向广袤无垠的苍穹,东升的太阳光芒万丈,洁白的云朵储藏着绚烂的金黄与橘红。
随后她低下头,想到最近邓品浓最近似乎不太开心,从前跟在她身边的是文质彬彬永远笑眯眯的王先生,现在跟在她旁边的则是换成了一对兄妹,听小叶子说,那是她蒙古的外公特意挑选的,作为她十八岁成人的礼物。
那对兄妹很好,哥哥相貌英俊高大,妹妹英气中带着一丝女孩的天真烂漫,有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最近也成为了她们的同班同学,可是,还是笑眯眯的王先生更适合邓小姐。
随后,关织敏笑了,管她身边是谁,反正自己要和青露还有小叶子一直在一起,小叶子是太监,这辈子怕是没有姑娘乐意跟她了,要是青露有喜欢的人嫁人了,那自己可得做青露孩子的干妈。
至于自己
自己嫁了人成了寡妇,已经知晓嫁人是什么滋味,可以不必再结婚了,反正自己不会成为孤家寡人,小叶子会陪自己一起孤独终老,那自己也算不得寂寞。
关织敏还在胡思乱想,她正值妙龄,在短短的一段路里,她却已经设想好了未来的人生,没有孩子,没有丈夫,她和小叶子相依为命,她甚至希望她走在叶诫尘前头,若是失去小叶子,她觉得自己会伤心欲绝,从而发疯。
现在这样子很好,她不希望未来人生有任何意料之外的变故。
忽然,滴的一声吓了她一跳,关织敏抬起头,只见陆亭烨开着黑色汽车,笑意盈盈的望着他,车子的副驾驶座上摆放着一堆蛋糕糖果,他最近是叶诫尘店里的常客。
关织敏挤出一个笑脸:陆先生,你好啊。
陆亭烨走下车,他穿着灰色条纹西装,外头套着一件黑色大衣,他是个风度翩翩美男子,原先在上海留着的长头发已经剪掉,翠绿色的眼珠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玻璃珠一样不真实的艳丽感。
关小姐,真巧,我刚从你表哥的店里出来。
是很巧,陆先生,很久没看见你了。
关织敏差不多两个星期没有见过陆亭烨了,他剪了长发,似乎整个人变得稳重了,原先留着头发,虽然好看,可显得有些轻佻浮夸。
是,我回上海去了,年底了,家里有一些事情要忙。
陆亭烨故意提到上海和年底,快过年了,天各一方的人们都会思乡,更何况关织敏善良而柔软,她大概也会思念自己的家人。
果不其然,关织敏表情变得复杂起来,阿玛对她很不好,从小时候开始,他便一直都不太喜欢她,不管自己做多少讨好他的事情,可展现在她眼前的父爱依旧少的可怜。
在这样的落寞的贵族家庭里面,只有额娘还是爱她的,自己嫁人前,她悄悄的把价值连城的传家宝一尊白玉观音像留给自己,额娘一直骗阿玛说观音像留在北平找不回来了。
想到这,关织敏鼻头一酸,她想额娘了,可又不敢想,回到上海,阿玛会因为嫌她丢人,大概会断绝关系吧,她宁愿自己见不到父母,可以安全的活在想象中。
陆亭烨见目的达到,装作温柔的模样继续说道:关小姐,关老爷和关夫人都很想念你。
关织敏张了张嘴,想说自己的难处,然而话到嘴边,硬生生的咽下:我也很想念我的父母,等过几天我就回上海看看他们。
陆亭烨见她不上套,于是又道:如此甚好,令尊年纪已大,家中的事都由令堂操劳,我前几天去你家拜访,令堂看起来有点憔悴,我想如果你回到他们身边,两位应该会心中觉得宽慰。
你去见我父母了?
是的。
关织敏大吃一惊,她以为陆亭烨去和她的父母说自己的所在地,赶忙问道:你去哪里做什么?
陆亭烨不紧不慢的说:令尊欠了我很多钱,讨要多次也没收到半个子,不得已之下,我只好亲自登门拜访,还望关小姐见谅,年底了,我手下的工人都得吃饭。
关织敏听完,一张脸由白转青,随后变得通红,她又急又羞,半天说不出话,阿玛依旧没有长进,这个家,还是靠额娘操持,如今债主都讨到自己面前了,可自己怕是不能再嫁一回为父亲还债了。
陆亭烨见她这幅模样,他笑了,笑得风轻云淡:关
', ' ')('小姐您放心,我们是朋友,你的父亲的债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一码归一码,而且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免去了关先生的债务的利息,他只要归还本金就好了。
听到这,关织敏悄然松了一口气:谢谢你,陆先生。
不必客气,谁让我们是朋友。
陆亭烨如同一条凶残的毒蛇一般,艳丽的花纹是他的迷惑旁人的手段,尚未等关织敏反应过来,毒牙就已经刺入对方的骨肉之中,随手释放的出的毒液彻底麻痹了关织敏。
关织敏想要匆忙结束话题,她快要迟到了,然而陆亭烨继续和她闲聊家里长短。
关先生为了感谢我,特意请我喝了一杯喜酒。
喜酒?什么喜酒?
关家二小姐,也就是你的妹妹嫁人了。
关织敏大惊失色:我妹妹嫁人了,嫁给谁了,她年纪还小,怎么就嫁人了。
关织敏本以为自己嫁到顾家,就可以让自己的弟弟妹妹免遭自己的厄运,可惜她的丈夫不爱她,她年纪轻轻就成为寡妇,顾家的家产她什么也没有分到,更不用说按照关老爷设想可以扶持关家。
一个大女儿不争气,他乐观的嫁了第二个女儿,他的孩子多,总会有一个可以帮到自己,
陆亭烨这一回却卖弄关子,他看了一眼手表:关小姐,我得去办我的事情了,你得上学,有空我们再聊,再见。
等一下,陆先生。
关织敏喊住了陆亭烨,陆亭烨嘴角一翘,随后转过身又恢复先前那副风度翩翩的模样:怎么了?
你能不能再和我多说说我家的事情。
陆亭烨拿乔拒绝了关织敏:关小姐,想知道家里的事情,最好还是亲自去问二老。
关织敏咬了咬嘴唇,她终于下定决心说出自己的难处:我让阿玛和额娘丢脸了,他们恐怕恨不得我死在西京。
陆亭烨装出吃惊的模样:关小姐难道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
他明知故问,一双淡漠的翠绿色眼眸凝视着关织敏,他非要将对方的伤口血淋淋的撕开。
关织敏真以为他不知道自己的事情,于是含含糊糊的说:没有违法乱纪,可是我来到南京,我的父母不知道,顾家也不知道。
陆亭烨这才装出恍然大悟的模样,他温柔的宽慰道:关小姐,不能这么说,你在西京可以念书,考大学,日子过得自由自在,可在顾公馆,那里就像是一个笼子,困住了你,追求自由是每个人的权力,我相信关先生和关夫人总有一天会认同你的做法。
充满磁性的嗓子如同一张大网,将关织敏的理智一网打尽。
谢谢你,陆先生。
不必客气,关小姐,我已经明白你的难处,如果想知道你家里的事情,可以来国贸酒店找我,你和前台说我的名字,她就会告诉我的房号。
好,真是太谢谢你。
陆亭烨轻笑:谁让我们是相识多年的朋友呢。
猎物已经彻底被麻痹,是时候收网了。
他再一次回到叶诫尘的店里,叶诫尘看见他毫无反应,彼此之间太过熟悉,见识过双方的心狠手辣,伪装没有任何必要。
叶先生,怎么看见老主顾也不欢迎招呼?
叶诫尘面无表情的说道:陆先生有什么需要?
没什么事,只不过需要你干回老本行,帮我取一个人的性命。
叶诫尘低下了头:不好意思,我拒绝。
陆亭烨收敛了笑容,艳丽的面孔添了几分阴郁,他自顾自的接着说道:再过三天,邓楚恬就要离开西京,我要你在车站的时候趁乱杀了他,只要你取他性命,从今以后我们一笔勾销,我绝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你可以安安心心的卖你的面包,也可以继续像个奴才一样照顾关小姐。
听到关织敏,叶诫尘有了一丝波动。
如果你拒绝我或者去告密,我知道没人杀得了你,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关小姐可以不一定。
叶诫尘对陆亭烨起了杀心,可他不敢冒险,对方的实力深不可测,不然他也不会被逼到连夜逃亡南京。
沉默许久,陆亭烨依旧饶有耐心,他知道对方一定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案。
果不其然,叶诫尘擦拭完了最后一个杯子,在香甜的面包店中,他点点头,答应接下所谓的最后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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