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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霖看完了今天的病人,已经快到了下班的时候,男孩的母亲依旧没有出现。
他揉了揉酸胀的眼睛,脑袋因为过度劳累而嗡嗡作响。
蒋琬走了进来,跟在她后面的是年轻护士,还有个方霖没见过的人。那人脖子上挂着相机和录音笔,穿着亮黄色的卫衣,上面还印着咧着嘴笑的海绵宝宝,一看就知道不是医院的人。
“这是附近大学的校报的人,他说想来这里写一篇关于我们医院的报道。”蒋琬有点踌躇,看向方霖。
虽然张晓红交代过她,没什么事情不要轻易麻烦方霖医生,可是这次托她的小护士正好跟她很要好,所以她也就勉为其难地答应试试。
苏白晨一进来就看到了坐在桌边揉着眼睛的方霖。此时外面的太阳缓缓坠落,将窗外苍茫的夜色染成一片殷红。而就在昨天晚上还按着自己口的人就坐在那里,看向他的眼神疑惑而神情认真。
方霖显然没认出他来,这虽然在他意料之中,却也让他有点失望。他自认为这张脸和这副好身材也算挺有魅力的,但在那晚上,方霖看中的只是他的肉棒。
“可是为什么来我这里?不应该去找医院宣传部的人吗?”方霖问。
苏白晨向前一步,露出微笑,
“我是想写一篇关于医生们的日常生活的稿子,正好我有朋友在这家医院工作,以前就听说过方霖医生是最勤奋的医生,还得过医院的嘉奖,所以就想着采访下您。只要十几分钟,不耽误您正常下班的。”
坐着的男人微微闭上了眼睛,像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然后他忽然睁眼,不好意思地对他笑了笑,
“我这个人,很无趣的。你既然是校报记者,写稿子肯定也要写新鲜有趣的吧?隔壁的李医生业余生活还挺丰富的,要不你去问问他?”
“我觉得稿件贵在新鲜平淡,也不一定非要多有趣。”苏白晨装作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还是说方霖医生不愿意接受我的采访?”
“也不是……”方霖正想辩解,只听自己肚子里传来了一阵声音,显然他已经饿了。
“不如我请方霖医生吃饭吧?就当是采访费了。”苏白晨向前一步,眼神热切得不能让人拒绝,
“而且明天就要截稿了,我怕再这样下去交不出稿子,会被学姐们骂的。”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方霖觉得自己不答应似乎也说不过去了。可他知道自己说的是实话,他的私生活确实乏善可陈。除了看资料,就是平时的饮食睡觉,基本上没有什么爱好和活动。尽管他在闲暇时候也喜欢到天台上呆呆地发愣,但这些再怎么说都不够写进稿子里当文章用的。
他推荐隔壁的李医生也不是没有原因,起码李医生喜欢种花养鸟,吃饭的时候经常能跟别人聊起好多这方面的东西。自己知道的却只有前列腺和直肠,无论怎么看都不是什么下饭的内容。
“好吧。”他终于松口,看见对面的年轻大学生肉眼可见地放松了下来。
”那我等你下班吧。蒋姐姐,谢谢你了。”苏白晨笑着和护士告别,又向小护士抛了个媚眼,意思是改天再谢你。
护士们一走,办公室里只有他和方霖两个人。方霖肉眼可见地变得局促起来,眼珠不安地转动着,偶尔往他这边瞄上几眼,又很快转过头去。
他耐心地看着那人将病历本分门别类地放好,两人出门的时候,方霖还不忘记把门锁好。两人一前一后地朝着医院外面走着,方霖打了个电话,声音虽轻,但在旁边的苏白晨还是能听个大概,
“喂……嗯,怎么今天没来?……明天?好,我会抽时间安排的,他还好吧?嗯,嗯嗯,放心,我们医院的技术你是知道的,好,再见。”
对面的显然是个病人家属。苏白晨有点惊讶,都已经下班了,可是方霖似乎还是沉浸在工作的状态。
这人平时也这么拼的吗?
“刚刚的是病人吗?”他试探性地问。
“嗯,是个小男孩的母亲,她孩子的阴茎需要动手术了,上面长了个小肿块,已经拖了很久了……”
苏白晨听着,发现方霖的话头忽然停止了,然后看见方霖抱歉似的对他笑笑,
“不好意思,我的话全是关于工作的,你们大学生平时应该很少讨论这个吧?”
“只是很少接触过医院相关的知识。”苏白晨诚实地说。他心里忽然有隐约的罪恶感。明明他知道对方都已经累瘫了,自己还要缠着他套话。
其实采访什么的只是个他用来靠近方霖的借口而已,连相机和录音笔都是他问学姐们借来的。就算方霖不同意,自己也能趁着寻找素材的机会从医院护士那里打听到关于这人的所有事情。
可是此时他忽然对方霖产生了兴趣,他想知道这人平时都是怎样生活的。无论怎样,之前他在心里建立起来的关于这人摸鸡狂魔的印象已经不见了,这个脱下白大褂走在他身边的男人看上去就是个普通男人,只不过比普通人要更加孤独和沉默寡言。
可以知道的是,想
', ' ')('要打开这样一个人的心门,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因为越是活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的人,也越难接受生活中出现新的人。
“说说你吧。”方霖忽然说,“你不是大学生吗?平时都干什么啊?”
苏白晨有点尴尬地呲牙,
“就是上课训练,课余的时候就出去玩。顺便说一句,我是体育生。”他卷起自己的袖子,给方霖展示自己强健的手臂。
方霖盯着那肌肉点了点头,
“很厉害。”
两个人沉默地在通往医院大门的路上走着,气氛再次陷入了僵局。苏白晨忽然想起来,
“你喜欢吃什么?”
方霖一愣,“什么都行。”
他一向是有什么吃什么,只是除了一样,
“我不吃青椒。”
“喔,医生也会挑食啊。”苏白晨开了句玩笑。
“当然啊,”方霖神色认真,“医生也是人啊。”
随即他意识到对方是在开玩笑,脸不自觉地红了起来。除了讨论自己的专业知识,在私下的场合,他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跟别人相处,说话也小心翼翼的。
至于平时和自己要好熟悉的人,大多是别人主动凑过来,或者大家一起做了好多年同事,慢慢熟悉起来的。至于怎样和陌生人相处,他几乎毫无所知。
“知道了,”苏白晨说,“那我们去附近找家火锅店吃火锅吧。”
到了火锅店门口,他们发现前面意外地围了很多人,挤过去一看,发现中间的空地上放了一个破纸箱,里面放着一只巴掌大的小奶猫,在嗷呜嗷呜地叫着,眼睛都还没完全睁开,身子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周围看着的人很多,议论的人也很多,但就是没人上前去把猫带走的。
苏白晨敏锐地察觉到方霖的眼睛在那只小猫身上留了很久,最后还是挪开了。
两人走进火锅店里,吃饭的间隙苏白晨问了很多问题,都是轻松活泼。碰到方霖不想回答或者表情尴尬的问题,他就及时转移话题。这样一问一答中,两人的气氛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居然还互相加了彼此的微信。
方霖白皙的肤色也被火锅的蒸汽熏成一片淡粉色,只是眼睛还是垂着,不怎么看向他的眼睛。苏白晨一边问着,一边留意到方霖似乎从来不碰青椒和花椒,每次都用筷子夹到一边。
吃完饭出来的时候,门口已经没什么人了。方霖站在门口停住了,苏白晨微微回头,看见他还盯着箱子里看。
箱子里是缩成一团的小东西,已经虚弱得叫不出声了。人群已经散去,想来没什么人愿意收养这个小家伙。在这样的寒风中,恐怕小家伙连几个小时都扛不过。
店门口透出淡黄色的灯光,将门口站着的男人周身沾上一层光辉。男人紧皱着眉头,仿佛在钻研什么未解之谜一般看着那团小东西。
方霖自认平时不是什么爱心人士,可是他看着这团毛都没长全的小东西,却觉得自己好像对这只小奶猫负有责任似的。他怕自己一走,这小奶猫就会死在这里。
那小东西似乎明白自己的生命就掌握在这个人受伤一样,朝着方霖的方向扒拉着,竭力地叫着,像是在求救一样。
喵,喵,喵。
声音渐渐小了下去,原本这样的奶猫就没什么力气。
方霖不是不想救它,可他觉得,自己实在无法为其他生命负责。他没养过猫,万一猫死在他手上怎么办?万一在自己之后,猫会遇到更好的主人把它捡走,那自己岂不是对此一举,反而害了小猫咪?况且,他不觉得自己能对这东西产生很多爱。
他以前没爱过什么东西,以后也不会。唯一能让他感兴趣的是男人的性器,似乎只有一根根地将它们治好,自己才能感觉到生活的意义,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的价值。
苏白晨走上前,将小猫单手拎了起来,塞到方霖怀里。方霖猝不及防就觉得自己手里多了个温暖而毛茸茸的东西,惊恐之余却不忘抱紧了小猫,
“你干什么?”
“你看起来好像很想收养它的样子。”苏白晨说。
“不,”方霖还是摇摇头,“我养不好它,还是算了吧。”
他正想把小猫咪放回去,猫咪却死死地抓住了他的手,不愿意回到那个破纸箱里。
“不如你先把它放我这里,我帮你给它养得大了,再还给你。”苏白晨说,
“你已经抱着它了,就别放回去了。”
“还不是你……”方霖想要争辩,但此时也没了心思,只是默默地缩回了手。
“可是你真那么讨厌它,怎么站在它面前那么久啊?”苏白晨小心接过猫咪,
“来,到爸爸这里来。”
方霖皱了眉头看他,却也没说话,只是心里莫名地轻快多了。
二人走没多远就分道扬镳了,方霖要开车回家,苏白晨则要坐地铁回学校。简单地告了别,两人各自去往不同的方向。
只是走没多远,方霖发现手机里多了一条微
', ' ')('信,
【过几天我带小橘来看你。】
方霖细想了想,好像他确实没怎么注意猫咪身上的颜色,原来那是只橘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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