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兵:“什么意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顾铭:“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左兵:“就当我误会了你吧。我还有事要忙,先挂了。”
顾铭急声道:“等等!”
左兵:“你有事?”
顾铭:“我现在不想和你说这些有的没的,误会也好,事实也好,总之你先听好。缘沂的处境很不妙,她昨晚和我说了一些奇怪的话,然后不告而别了。我怕她做出追悔莫及的傻事,现在正想方设法找她。你和她交往过,至少知道她常去什么地方,快和我说一下。”
左兵:“你去她工作的店子里找过吗?”
顾铭:“找过,但她很久没回店里上班了。”
左兵:“奇怪了。她的生活一向单调,除了工作就是休息,不会再有其他常做的事情。”
顾铭:“你好好想想。”
很长一阵沉默之后,左兵忽然道:“我想起来了,她的身体很不好,老是吃不下东西,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去医院或诊所打点滴,你找找附近的、能打点滴的地方,说不定能找到她。”
顾铭:“我知道了!”
顾铭挂了电话,沿着街挨个寻找诊所、卫生院、医院。
顾铭把整条街都找完,依旧没找到木缘沂。但他确定了一件事,木缘沂的确在一家小诊所里打过点滴。
顾铭认真询问过诊所的医生。
医生道:“那个小姑娘的情况非常糟糕,明显是肠胃出了大问题,她在我这里打点滴只能勉强缓一下饥饿和痛苦,要去大医院照片子做进一步的治疗才行。”
顾铭问:“那她去医院了吗?”
医生道:“我建议她去,但她好像不是很在意,打完点滴就走了。”
顾铭问:“她走了多久了?”
医生道:“不是很久,还不到一个小时。”
顾铭问:“她往哪边走的?”
医生指了一下左边。
顾铭若有所思地点头,准备向左边街道继续找。
医生忽然道:“对了。那个小姑娘打点滴时非常痛苦。她双手痉挛,却还忍着痛接了一个电话。你真想找到她的话,可以试着问问她的朋友,说不定能找到给她打电话的人,这样就有很大可能找到她。”
顾铭道:“找不到的。”
医生问:“为什么?”
顾铭道:“因为她接的那个电话就是我打的。”
顾铭道过谢向左继续找。他找着找着,又找到了之前的干洗店。
这时干洗店里变得忙碌,除了之前那个大妈,还有另外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在忙活。
顾铭在店之外站了一阵,确定木缘沂不在里面,只有这两个人在工作,便准备走。
却在这时,干洗店里的大妈忽然道:“你是刚才来找木缘沂的小伙子?”
顾铭止步,连忙点头道:“是我。”
大妈道:“木缘沂刚才来过店里。她想恢复工作,但老板不答应。她结了工资就走了。”
顾铭问:“这是多久之前的事?”
大妈道:“不久啊,可能就半个小时。”
顾铭问:“她往哪边走的?”
大妈指向右边。
顾铭愣住。这是一条非常长的街,从诊所走到干洗店,少说得半个小时。他从那个方向一路找来,却没找到木缘沂,莫非两人在不经意间错身而过了?
顾铭迟疑着,大步往右边街道跑。
他知道木缘沂的身体很虚弱,应该走不快,如果他跑着追,兴许能追上。
这显然是他的错觉。无论一个人走得怎样慢,半个小时也能走出很长一段距离。
顾铭跑了很久,再次跑回诊所,却依旧没找到木缘沂。
顾铭撑着双腿喘息一阵,抬起头准备继续跑。
蓦然地,他想到一个可能。
栀子苑小区本就处在干洗店和诊所的中间路段。木缘沂先后去过诊所和干洗店,而顾铭也在这条街上找了两个来回。他没找到她,除开一些阴差阳错的偶然因素,还存在一个必然可能。便是木缘沂在离开干洗店之后直接回了栀子苑小区,所以不管顾铭在这条街上怎么找,也不可能找到她。
顾铭匆匆赶回栀子苑小区,结果正如他所想,她在客厅的长椅上安静睡着。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只不过这个“得来全不费工夫”实在让人心碎。
顾铭瞧着她苍白若纸的脸,心中传来一阵阵的刺痛。
她走到他身边,俯下身安静盯着她。
她的睫毛细细的,分明美丽迷人,却染上病态的虚弱。她变成了凋零败坏的桃花蕾,需要有人悉心呵护,才有可能绽放美艳的花瓣。
顾铭看着她。某一刻,她的双手猛地抽搐两下,眉宇变得焦虑乃至痛苦,她还用极快的语速梦呓。
这些现象和昨晚木缘沂说顾铭的一模一样。
——看来会做噩梦的人不仅仅是我。
顾铭苦涩叹息,接着轻唤木缘沂的名字。
扰人美梦当然不是好事,但制止人继续做噩梦,不是坏事。
顾铭唤不醒木缘沂,便抬手轻轻推她。
木缘沂终于醒了。她目光空洞地盯着天花板,一动不动,宛如木偶。
顾铭温和道:“缘沂,病了就去医院看病,不然小病会变成大病,大病会变成不治之症。”
木缘沂没说话。她木讷地看了顾铭一眼,忽然伸手抓住他的手。
顾铭没像以往一样抽开手。
她抓着他,他也弯动指节捏住她的手。
顾铭的心里发凉,因为木缘沂的手冷得宛如冰块。在这个越来越温暖的季节,这样一双细润美丽的手,怎能这么冰冷。
顾铭心一横,用命令一般的语气说道:“走,去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