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这些,在以后,都会有了回报。在这里,除了孝,就能和翠柳成亲了。夏天青的笑就代表了一切,吴姨娘没有再问儿子多余的话,他的笑容就说明白了,那个女子,那个在他心口上的女子,是个多么好的人。
夏家除孝,办的也是十分隆重,遍请亲友,僧众念经,又到了庙里面做了好事,足足七昼夜,在堂前磕头烧纸。
夏举人对着夏天青,也十分和言悦色,若是原先的夏天青,还会想,兄长对自己,是不是又藏了什么坏心眼,但现在的夏天青,并不会去想这些事了,能和睦相处,就很好了。
夏太太也穿着孝服,和吴姨娘看着这一切。
“瞧瞧,好容易人人都好了,你却要跟着天青,去广州了。”夏太太感慨地说。
“等明年,太太八十的大寿,那我一定会回来,给太太祝寿。”吴姨娘拍了拍夏太太的手,夏太太笑了:“经过那么多争执,最后,竟然是我们两个,还能说说心里话。”
“这都是太太慈爱!”吴姨娘的话让夏太太笑了,慈爱,这就是世人对女子的要求,却不知道在做到,被人人称赞为慈爱的老太太之前,经历过多少磨难。
“太太有福气!”已经有亲友来到夏太太面前,见到夏太太和吴姨娘坐在那,两人笑容都很和睦的时候,就有亲友在那夸赞夏太太有福气。
所有的夸赞,夏太太照单全收,但夏太太心中知道,自己内心之中,却不是这样想的,那些夸赞,不过是虚妄,不过是做给外人瞧的,只有,自己内心的平静温和,才是永久,永久。
夏大奶奶也很忙碌,夏举人外面的那个宠,原本是要正经抬进来的,谁知道上个月,那个宠却卷了东西,和一个底下人跑了。
消息传来,夏举人自然是备受打击,而夏大奶奶瞧着丈夫这备受打击的样子,也就不忍心再多说什么话了。那些讽刺、刻薄,统统收起来之后,这日子似乎也能过的更好些,而且,夏大奶奶的长孙,已经定好了日子,就在九月二十七那天,娶媳妇过门。
夏大奶奶自己都有了孙媳妇,夏举人也就不大好意思再胡闹了,这样一幅场面,大概是夏老爷生前最想看到却一直没有看到的,兄友弟恭、父慈子孝,讽刺的是,这并不是因为谁谁在争而得到的,恰恰是,没有人在争,所以才得到了。
夏天青和吴姨娘这些天就暂时住在原来那个院子里,那个院子也没有拨给别人,一应布置还是和原先一样。
这一夜,夏天青从堂前走出来,恰好见到夏大奶奶一脸疲惫地带着丫鬟走过去。
夏天青往后退了一步,恭敬地唤嫂嫂,夏大奶奶这才抬头看向夏天青:“叔叔这些日子也辛苦了,听说,听说……”
夏大奶奶踌躇着不想问出来,夏天青已经笑了:“大嫂可是想问问汪大爷?”
“是,我这个弟弟,原本让他去广州,我实话说,有我自己的私心,可是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能学好,这些日子,他攒的银子,一年赚的钱,也足够养家糊口,再不用像原先一样,要我这个做姐姐的帮扶了。所以我就想给他寻门亲事,可是呢,他上次回来,却含糊着说,我不晓得他心事,索性就想问问你。”
夏大奶奶可算是曲里拐弯地把这段话给说完了,夏天青想起汪大少的话,面上笑容变得更深:“其实,他和我说,他说,想娶一房,能和翠柳相处的好的!”
和翠柳?夏大奶奶的眉头先是紧紧结了一个疙瘩,接着夏大奶奶就明白了:“我懂了,他是想,不回来了。”
只有在广州安家,才会想着,和翠柳相处的好。而不是说,和夏大奶奶这个大姑子相处的好。夏天青听到夏大奶奶猜出了这一点,也笑了:“是,他一直不好意思和您说,毕竟您一直都为他,操心不少!”
夏大奶奶很想深深地吸一口气,然后骂自己弟弟一句,但夏大奶奶忍住了,只对夏天青说:“我明白了,可是,谁又能和她相处的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