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九3
番外?越九(3)
厉庄主自小就脾性奇怪,有时候自言自语的,不过还算乖巧,老庄主便一直没放心上。直到他五岁那年亲手抓了一只鸟儿,安安静静地蹲在角落里活生生将其剥皮去骨,腥血溅红了小小的脸蛋儿,直把他的老父亲惊得几近闭过气去。
年幼的厉庄主被抓个现行,却只是擦擦手,温纯地对着老庄主笑了笑。自那以后,老庄主就把他锁起来。那关人的地儿在庄子偏僻的角落里,平日只有一两个仆人过来照料一下,实在很冷清。
老庄主倒是每日都去瞧瞧他,厉庄主没理会,自顾自蹲在门口处往外瞧。就这么过了些日子,突然有日厉庄主笑着对老父亲说:这儿闷。
老庄主很吃惊:我寻些人来陪你聊聊天。
厉庄主笑说:不用。
次日,厉庄主一改往日的脾性,一会儿大吼大叫像个疯子一会儿阴声怪气地笑,吓得仆人都不敢上前来了。
那时候恰逢老庄主的兄弟云凡到此拜访,一听这事直骂老庄主糊涂。老庄主心事重重,仅仅摆摆手,止住兄弟下面的话。云凡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老庄主的心病就这么落下了。短短两三年,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直到忽觉自己大限将至,这才火急火燎地写了信给云凡。
云凡赶过来,老庄主就赶紧把身后事给他细细吩咐了。云凡又气又笑,骂他:你倒好、要摞担子才想起兄弟我!好赖话我也懒得提、你儿子那事,我定是不能这么干下去。
老庄主没说话,权当自己已经死了。
当日云凡就去将厉庄主提拉出来,那时候厉庄主九岁,骨架子挺拔得很,就是太瘦。他安安静静地让云凡瞧了好久,那双黑兮兮的招子转着转着,慢慢滚到云凡的脸上,然后他说:瞧够了没。
第二句是:看猴呢看!
第三句是:你说谁是猴呢!
第四句是:就说你了咋的!
竟自己骂街起来了,云凡看得乐个不行。
云凡后来对尚存人间的老庄主说:真是个活宝儿、你也舍得。
厉庄主被放出来后就跟着云凡学武习字,终于过起常人的日子。云凡宠他宠得可厉害,直把厉庄主宠出另一个傻乎乎的性子,差点把老庄主气死。
后来,老庄主临终前把儿子叫到床边,傻乎乎的厉庄主对着他笑,老庄主死死盯着他好一会,拉住他的手道:我儿不要怪为父。你生性凉薄残忍,为父宁愿把你关上一辈子,也不想有日你横尸街头。
厉庄主傻傻的笑脸慢慢沉淀下来,年幼的孩童抓紧老父亲的手,认真地答道:我会看好自个。
老庄主认认真真看着他,说:那就好、那就好。说完这两句,人就去了。
厉庄主嘴上是这么答应的,但是事儿偏不往好的走——他自个太闹腾了。偏偏最折腾人的是厉庄主最爱笑的时候,每每这时他自己行事会过于残暴直接,好几次都能把自己吓着。
云凡后来也深感吃不消,赶紧把人拉拔大,把御鸿庄交还给年仅十五岁的厉庄主,然后提拔了洪教头当护院主事,自己便撒手跑了。
云凡走后的那一夜,厉庄主独自在房里关了一晚上。那日之后,御鸿庄的洪教头就发觉厉庄主不怎么爱笑了。
就这么过了十五年,厉庄主的脑子一直在闹糊涂,不见得好。
洪教头曾想过:好不了就算了,如若能平平安安过一辈子,庸庸碌碌也将就。
可惜这将就越九无福消受。
眼见四主子脱衣就要压上来,越九一脚踹过去,直把四主子踢个半死不活。
五个主子里头,五主子就是个傻小孩,杀鸡都怕得抖几番;可四主子也好不了哪儿去,除去一点假把式,正正经经是个纨绔子弟而已。哪怕今日越九再吐几口血,照样能踹他个狗吃屎。
越九趁着四主子抱腹滚到一旁,扒拉着跑到门外捡起小钥匙把脚镣给卸了。
越九此刻是真想骂娘。等离了这见鬼的地儿,他便再也不去撩拨自己胸口的那根弦了——这情爱,不管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东西。
这头越九脚镣才刚卸下,一个黑影大吼一声扑过来!越九猝不及防被压个正着,顿时只觉眼前金星四冒,一口气被憋得七上八下!
三主子压制着身下的越九,那嗓子带着火气大喊:“你休想走!休想走!你心长得可偏!我待你不好么!我明明是待你最好的!凭啥不能是我!越九你心肝都是黑的不成!明明我才是——”话才说一半就发现越九一点动静都没有,低头一瞧,原来早就被他压得昏过去了。
越九又做起了梦。
梦里是剪影重重,他一路走着,谁也看不见。直到他走得累了倦了,愿意停下来了,眼前便只有这么一个人。
越九又笑又哭。
他便知道,情爱从来便不是啥好玩意儿。
越九自梦中笑醒,睁眼看到的是御鸿庄里头自己的住处。洪教头就站在床头,神色阴晴不定地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