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中一座文殊菩萨金身,笼在飞檐璃瓦下,面目慈悲,远观不可亵玩。
众人整齐排队,一双一双上前献香、跪拜、许愿,连平日最性子急的卓越也乖乖站着,在冬夜里时不时搓踏冰冻的手脚。
朝行雨本不信这些东西,他与姜壑并肩跪下,一旁的小和尚点燃两束香,鞠身点头递给两人,寺中钟鸣响,山中清泉涧声,一瞬间,朝行雨恍惚见了云雾。
姜壑率先拜,献香,然后目光落在闭眼安静许愿的人身上。
“许的哪里的愿?”
朝行雨闻声回头,看见姜壑从庙里出来,与寺庙格格不入的人,刚才烧香倒是烧得挺诚心。
“你呢?你许的哪里?”
姜壑在他身边,没有马上回答他的问题,“这里的天和市里完全不一样啊。”
“对呀。”朝行雨望向两人头顶漫天星星,明明是深冬,山上还有这样的风景,实在难得,“亮闪闪的,好漂亮。”
“我想去n大文学系。”朝行雨从袖子里伸出手,要去抓星星,“不知道菩萨灵不灵。”
n大啊……姜壑心沉下去,太远了,远得他几乎不可能够得到。
“小雨。”
“嗯?”
朝行雨指间虚虚握着天上星,雪白的面颊沐浴在月光里,姜壑哪里需要抬头看星星,他只要看向朝行雨的眼睛,就已经是星辰凝望,月色满怀。
姜壑内心前所未有的平静下来,他握着朝行雨伸出的手腕,把人拽到身前。
“我喜欢你。”
宽大的手掌贴着朝行雨后颈,姜壑搂住他的腰,把人带进怀里。
他垂下头,额发扫过朝行雨眉眼,漆黑的睛映在人此刻因为惊讶而睁大的,晶亮的眸子里,像一轮纯黑的圆月。
“我喜欢你,不想什么都不说就和你分开。现在的我还远远配不上你,我会努力,会拼命,总有一天我能成为配得上你的人,在那之前……”
在那之前,你可不可以等等我,等一等就好。
朝行雨在他怀里,被迫仰头看他,姜壑眼底通红,眉头蹙起,像是难过得要哭。
姜壑会哭吗?为什么哭?为了我吗?
“你为什么哭?”朝行雨抬手,抹掉少年鼻尖要掉下的眼泪,不可思议,这么冷的天气里,这个人的眼泪却烫地吓人。
“我可不可以吻你。”像是害怕拒绝,“一下就好……”
少年青涩的吻没有技巧可言,只有试探性的触碰和小心翼翼的舔舐,小狗一样。
搂在朝行雨腰间的手臂收紧了,姜壑粗糙的双唇贴着他的,辗转角度亲吻那颗柔软微翘的唇珠。
朝行雨想要说话,手抚在姜壑肩上想要推开,却被人抓住手腕,吻得向后仰去。
把这当成唯一的吻,当成最后的吻。
姜壑吻得沉醉,多希望时间停在这一刻,他能无穷无尽的吻下去。
竟管心中烈火已经翻沸烧起,他的耳边却时时刻刻敲响警钟,某一部分的神经又理智得不可思议。
他知道的。
“谁见过人蓄养凤凰,又有谁能束缚月光。”
朝行雨就是他无法束缚的月光,至少现在不能。
作者有话要说:姜壑:待我十年后脚踩祥云回来娶你!感谢在2021092722:10:52~2021092921:36:1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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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伞
高考那天下雨了。
听说是害怕考生因为中暑耽误考试,所以市里决定提前人工降雨。
徐姨布置好早餐,上楼准备唤醒她家小少爷,正准备敲门,隔得不远的另一扇门从里打开了。
“先生,早餐都好了,我这准备叫小雨起床。”
“我来吧。”傅柏生屈指敲门走进,他还穿着昨夜的居家服,领口散开露出一截锁骨,他头发微乱,青色的胡茬还未剃,眼下有青黑,像是一夜没睡。
清晨七点三十,习惯睡觉不关窗的少年猫一样蜷在薄被里,怀里抱着只枕头,光裸的双腿从被子里伸出,在晨光下微亮。
傅先生大手抓住小腿肚,声音有些沙哑:“乖宝,醒醒,该起床了。”
“唔嗯唔嗯……”睁不开眼的人连嘴也不想张,偏偏傅柏生能听得懂。
“十五分钟?今天不行,高考不想考了?”被子一撩,傅先生弯腰把人抱起掂了掂,径直往洗手间去,“我的乖宝什么时候长这么大了?这么大了,还要小舅舅给洗脸刷牙?”
被轻放在洗手台上,朝行雨总算清醒一些,温热的毛巾贴脸上,他才睁眼看清站在腿间的男人。
奶猫伸伸懒腰,晃动小脚踢人小腿,语气矜娇:“好臭,小舅舅,怎么一大早就抽烟?”
傅柏生一手按住少年大腿,把人制在臂间,语气轻飘飘地,说笑一样:“一想到我的乖宝要远离我,还不许我跟着,就难过得一夜没睡,怎么办?”
“你都三十七啦!怎么这么粘人,还离不开我?”
“是啊,就是离不开,怎么办?”丢开毛巾,傅柏生低头亲吻少年眼皮,声音低沉,在胸腔里打转:“能为我留下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