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家的东西,便是李二娘的东西,能自己独吞她乐还来不急呢!当然是满口答应,与廉二婶子速速收拾了妆容便出门了。
你让我不痛快,我便让你闹心,这一向是若嬨的至理名言,想起杜氏那沾沾自喜的模样,她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回好,我不收拾你,看廉二婶子怎么烦死你?
果不其然,廉二婶子来了府上,便拉着廉顺先去与杜氏请安了,若嬨则热络地拉着李二娘的手腕,往自己屋里去,李二娘刚刚卖了个妾,虽少卖一个但心情还算不错,又是个装不住话的人,还没有走到屋里,便将自己那点事都说了。
听得若嬨嬉笑不止,直赞她是个有心计的,心里却开始唾弃自己,似李二娘这等草包都能卖妾宣泄,良沐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却不信任他,真是不应该,反正都答应先留下了,就看看她们什么动静,以及廉慕的意思,也不能只听片面之词不是。
不过话说回来,冬儿带回来的消息,委实气得她半死,若不是正赶上贺氏来找自己谈心,怕是一早就过去与她们吵架了。“若嬨你去了,就是种了圈套了。我看廉慕不似那样的人,我们先等他回来再说。”
“我看他是没有遇见投心对意的人才是,若是遇见了说不定就会带回家了,你也不是没有看见,前些日子不就是带过来让我打个照面了吗?”若嬨想起那次献曲,就更是窝火,手中的锦帕都被搅得不成了模样。
贺氏见她羞恼模样,忍不住笑出声音:“当时我那么巴结着廉慕,也没有见你这般在意啊?你啊!我看就是太多心了。区区一个伎人你怕她做啥?又不是良家的女。纵然是入了门也是个小贱货,怎能与你有抗衡。”
这话说得有理,但男人有几个不爱风马蚤/女子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婊,婊不如偷。宋玉京婊与妾都占全了,让她还怎么去争,气都气死了。
若嬨猛地起身,皱着眉头黑着脸,“我这个娘子向来做的不称职,除了挣点子碎银子,都不会哄相公开心,更被人骂做妒妇,他不喜欢我也是正常。”
“哎呀!越说越离谱了。”贺氏紧着眉头,忽然笑了:“怎么感觉你把我一并骂进去了,我当年不也是这样的人吗?要不然能连个一儿半女都没有?”
若嬨不慎扯动她忧伤,心中很是不忍,“我不是那个意思,再说现在吴管事对你不是很好吗?都这么大年岁的人了,也闹不出啥幺蛾子出来的。”
贺氏忍不住冷哼一声,“那你真是小瞧了男人,只要有能动弹那么一天,他都想着别人家的好看女。”此话一出倒是逗得屋里面的丫头闷笑出声。贺氏想想又是阵坏笑:“反正那老不死的闲着没事就要找事,我看你就让她天天有事,就不烦你了,就比如说廉二婶子这人,我看就不错。”
若嬨听完亦是笑着点头,“嗯!我看也不错。”
与李二娘嬉笑攀谈着进了屋里,李二娘一眼便见了贺氏正坐在椅子上,饮茶吃点心,自得的模样宛然是在自家一样,她也是拔尖争强的人,疾走了几步上前,站到贺氏面前,细细看了几眼:“呦!我远瞧着还以为是谁家的闺女呢!竟不曾想是你个半老徐娘啊?”
贺氏面上端笑,“半老徐娘还韵味十足,这等美誉我可不敢当,这里便于李二娘请安了。”她嘴上说的好听,身子一动未动,李二娘撇着嘴刺了下牙,倒是见怪不怪的模样,坐到若嬨身边,拉着她看了会子女红。
“唉……心情不好。”李二娘想起那个五房就心里憋得慌。若嬨放下手中针线,疑惑道:“你不是刚刚卖了一个妾房,为啥心情还是不好?”
李二娘紧着鼻子冷哼:“是卖了一个,但还有一个没有卖掉呢!而且还揣上了。”
贺氏忍不住笑出声音:“那可真是失误,哎!我记得你与我说过,在那些个妾房的饭食里加了料,根本怀不上的吗?为啥这次失手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李二娘一拍大腿,“对啊!我在五房与六房的饭食里也加了,应该是不可能的啊?”若嬨忽然想起来什么,猛地起身,疑惑地看向贺氏,“那你们说,我没有怀上,是不是饭食里也加了料啊?”
贺氏啐了一口:“我呸,你真是脑子进水了,你可是主妇,谁有那么大胆子,再说了后院不都是你的人吗?”往常挺聪慧的一个人,怎么遇见点子事,就这般杯弓蛇影了。
看若嬨垂下来的脑袋,李二娘伸手过去摸了摸额头,“这也没有发烧啊?怎么就胡言乱语了?”贺氏叹了一口气,“还不是跟你遇见一样的闹心事吗?”
“啥?你家里也收妾房了,啥时候的事情,咋隐蔽的这么深。”李二娘惊呼出声,贺氏伸手打住:“停,这事还没有发生呢!怎么见你模样似极盼望的。”
“哎!你还真说对了。”李二娘人实诚,说话自是不掖着藏着,直来直往道:“就若嬨与廉慕这么好的良缘,谁见了不是嫉妒的要死要活的,想来破坏的定不是一个两个的,所以说,若嬨你可要机警着些。”
兰若嬨一直闷着头,有一句没一句的听着,闷闷道:“你们说,廉慕他真的能?”
“不会的。”贺氏苦口婆心外加肯定的说。
李二娘眨巴着眼睛,望天一阵,道:“贺娘子,你现在是吃着谁,便想着谁啊?廉慕照顾那个姓宋的艺伎,也不是一日两日的,别以为瞒着就是对她好,行不行。”
“你!?”贺氏被挤兑的一语不发,起身欲走。
若嬨缓缓抬头,望着她们:“你们都知道的对吧?为什么没一人肯跟我说实话?难道以朋友身份的角度提醒下,也不行吗?”
贺氏双手紧紧搅在一起,脸成菜色,摇了摇头:“若嬨,吴炳说,他们没事。”
“是没啥事,就是人都待家里来了。”李二娘一拍椅子,身体弹跳起来,长舒口气,笑盈盈看向若嬨,“我的好妹妹啊!还是让我教你如何卖妾,管妾,来自娱自乐吧!”
还真是活到老学到老呢!只可惜这事她一辈子都不想学,“多谢嫂嫂了,若是廉慕真有对不起我那日,便是离了他,我也不会学。”若嬨说完起身走了。
看的贺氏与李二娘具是傻了眼,贺氏狠狠推了她一把,气得手脚发抖,“这下你满意了,让别人家都似你家那么闹心,你就满意了?”
李二娘出奇的没有还手,冷笑几声,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这就是命,女人的命,别让她总是活在憧憬里,到时真的发生了会受不了,会闹出人命的。”
闹出人命!?贺氏瞬间愣住了,李二娘曾经有个姐姐,想当年在沧州,也是一顶一的美人,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可以说是李家的掌中宝,心头肉。
后嫁入沧州府尹的长子为妻,婚后和和美美相安无事几年,两人更是海誓山盟,说终身执子相伴,绝不再续。怎奈红颜也有看腻歪的时候。
一年前李二娘的姐姐自杀,婆家却藏着尸首不让娘家人看,李二娘的弟弟自小习武,背着人翻墙过去,才得见灵堂内姐姐的尸体,双腕被利刃切破,血都被放干了。
后来李家人报了官,官衙查出李氏因夫君纳妾,受不了刺激而自杀。
李二娘仰着头冷笑,眼泪止不住的流:“什么狗屁海誓山盟,什么狗屁执子相伴,都是骗人的,我姐姐就是死在这上面的,难道你想若嬨也与她一样?算了吧!还是好好活着吧!”
男人便是如此吧!贺氏心里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女子心里只能容下一个男人,而他的心里却能分割几块?
若嬨在家中憋了数日之久,只见得太阳东升西落,并没有因为她的心情而改变分毫距离。小秋和小兰寸步不离,生怕她出了什么事情,冬儿时时想着跑到老太太院子里,来了杀人灭口,最后吓得夏儿将她关了起来。
炕头曾来过几次,一跪便是一日,直到虚脱昏倒被人抬下去为止,夏儿虽是嘴上闹着要离合,但心里看着自家的相公,又怎会不心疼,可是她真的劝不得,她也怨。
“夫人,您慢些吃,小心呛到……”小秋端着浓汤,却不敢靠前,见她大口大口的吃喝,与以前判若两人的模样,真让人担心夫人是不是中邪了。
自打夫人说要闭关以来,便暴饮暴食,自然是胖了几圈,还多了个习惯,日日都要跑上好几圈,直累的大汗淋漓才算完,“小秋,你说夫人……我们要不要找个道士过来瞧瞧啊?”小兰咬着手指头,窃窃私语。
吃过饭,接过白巾一抹嘴,打了两个饱嗝,伸手接过娟儿递上来的账目,夫人又是皱眉,狠狠摔在一边,死瞪着娟儿,“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娟儿一愣,摇了摇头:“夫人今天我没有吃药啊?”
“不吃药你就出门,你想死啊?小秋拿竹条来。”若嬨大喝一声,小秋和小兰两个人傻愣在那里,不知所然:“夫人你要竹条干嘛?”
“哼哼……”她笑的十分阴险,挑着眉头看向她们:“你们可知道竹笋炒肉什么滋味?”几人摇头,说不知,若嬨笑靥如花的点了点头,“那你拿来竹条,便知了。”
片刻后,宋玉京的院子里,翩翩琴音传来,这是杜氏拟定的刺激兰若嬨的方案,每到这个时辰,宋玉京都是要抚琴的,而且要去离着兰氏院子最近的杜三娘那里,名义上教杜三娘抚琴。
每每到这个时候,若嬨总会化愤怒为力气,跑上几圈,她什么时候停,自己什么时候歇息,可这次倒是超出所有人的意外,与琴音匹配的不是跑步,而是换成了打骂哭嚎声一片。
宋玉京才弹了一阵,吓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手抖的弹不下去,站在门口等着探听消息的杜三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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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三章若嬨烦乱欲卖店
“姐姐,大喜啦,大喜,兰氏她疯啦!”
“疯啦……”
据廉府上的丫头小厮们谣传,兰氏忽然性情大变,将自己最得意的丫头娟儿,痛打的遍体鳞伤,并命人扔到了大街上,不让任何人帮着,将其他的几个丫头也都关了起来,说择日一起卖掉。
又因嫉恨孙管事没有管好老爷,而硬生生将他们夫妻分离,将夏娘子打发回临县老家,没有她的意思绝不能回来。孙管事一气之下病入膏肓,被赶出了廉家,去老娘的茅草屋里养病去了。
“绝,做的真绝。”李二娘拍手叫快,想着自己只知道卖妾房的本事还不如兰氏一星半点呢!笑着拍了拍胸脯,“去,把五夫人请来,我特请了个女医,与她瞧瞧身子骨,可舒坦……”
“是!”小丫头听后,只感觉身上似被冷风吹了个遍,冻得身子直哆嗦,这大热的天还真是难得的凉爽。
几位穿着艳丽,靓妆艳抹的贵妇,嘟着小嘴皱着眉头,顶着秋后的大日头,站在女子会馆的门头,与看门的小厮质问,“喂,今日怎么不营业呢?我们可是大老远赶来的,怎么办?”
“我可告诉,若是在不招待我们夫人,晒破了夫人面上的嫩皮,打你个半死都是活该。”
“可不是吗?这店面不就是接待人的吗?有了几个子就这么对待我们?”
“就是,若是在我们那里,叫了几个家丁,护院,打得你们找不到北。”
那小厮被骂的苦着脸,连回嘴都不敢,纵使夫人们宽宏大量不动手,说不定都被身边的几位姐姐给撕扯喽。心里一个劲念着佛,盼望掌柜的快些回来,不然真是要被骂死了。
说来也是怪了,刚刚还挺正常的,也不知道掌柜的接待个什么人,就忽然歇业了,还不让一个人进来,他一味陪着笑,送走了一波又一波,倒是没有几个找事的,可这几位都是外县来的,看模样又似贵客,可得罪不起,正急的在原地转磨磨呢!
掌柜的终于出面,乐得他就差猛扑过去磕两个头了,拉着她的袖口不放开,“掌柜的,你可出来了,再不出来,她们就要吃了我。”
“谁吃你,骨瘦如柴的,还不如那狗肉好吃呢!”那个嘴刁的丫头,向着小厮一甩帕子,吓得他直往良凤身后躲藏。
良凤始终冷着脸,见那丫头放肆也没有做声,倒是冷冰冰的气势让她们都闭上了喋喋不休的嘴,她才正色道:“各位夫人多有得罪了,来回的车马费用,我会与你们的,但这几日铺上都是不能营业的,要进行些小的变动,若是夫人几人仍旧不满意,那我可以将你们的定钱完璧归赵。”
见她冷冷的气势,可不似半点开玩笑,而且这女子会馆,可不就是蝎子粑粑独一份,退了钱,她们还能去那里消遣,也只能先忍着了。
几位夫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甩袖子也就罢了,让丫头去接了车马费用,问了重新营业的日期,便各自回家。良凤见最难搭对的几人走了,与小厮叮嘱了几句,便上了楼。
夏儿虽怀孕过三,胎位稳当,但做了这几日的车马,也是颠地五脏六腑每一处舒畅的,让推拿的娘子,给微微揉/捏了阵子,吃了几杯热茶,一碗燕窝粥,倒是舒坦了许多,见良凤上楼来,在软榻上欠身欲要起来,又被良凤硬压了回去。
“你现在可动不得,今夜了就在这里歇着吧!等会叫个丫头过来伺候着,也省的我担心。”良凤手拉着被子往上盖盖,“炕头也是放心,既然若嬨都让他来陪你,为何不来呢?”
“他对不起夫人,想着能在那里帮着夫人,所以不来。”夏儿想起就来了眼泪,良凤忙取了帕子,“别哭,这事又不能怪他,再说腿长在不争气的人身上,外人怎么管得了?”
夏儿猛地抬头,眼泪流得更多:“姑奶奶,听你这么说,是夫人与老爷真的过不了啦?”
良凤摇了摇头,“也不能这么说,既然若嬨能让你来,也是不想分的,明日我便带着爹娘过去,在老廉家高高等着这个没良心的负心汉,看他敢怎么办?”
听她说的肯定,夏儿流着眼泪笑的越发开心,“不能离合就好,以后我便让炕头寸步不离的看着老爷,一个错步都不让他走。”
能看住就好了。良凤苦笑着起身,将所有的账目,和会子银钱命人送到夏儿这里,夏儿虽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但什么话也没有说,她的心思,良凤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了。
在房契盒子中,翻腾了半响,终于找到了女子会馆铺子的房契,夏儿将它抽了出来,送到良凤手中,“夫人说,这个是你应得的,让我务必交到你手里,而且说若是你换回来,就让我撕了它。”
见夏儿为难的模样,良沐冷着脸接了过去,“好,我先收着,等见了你家夫人,当面送到她面前就是了。”
“好,那样最好。”夏儿在没有抬头,而是钻心的捋顺着账目,争取最快的了解清楚。
没一会的功夫,秋儿急冲冲的跑上二楼,见了夏儿先是一愣,便扑了过去,很哭了一通,良凤见她来了,便转身下了楼,见身边无人,夏儿擦干了脸上的泪花,拉着秋儿坐下。
“你与林童成婚那日,姐姐没有赶回来,便挺对不起你俩的,这个就算是给你俩后补的礼。”说话间,夏儿从怀里取出个荷囊,里面是块晶莹剔透的翡翠小童,微妙微翘很是喜人,一看就是个好东西。
秋儿忙往回推,“夏儿姐,我不要。还是给你肚里的留着吧!”夏儿笑嘻嘻刮了她的鼻尖,这小动作夏儿以前逗她时经常做的,如今二人已成婚妇,做着小孩子的动作,竟不自觉大笑起来。
忽然夏儿冷了脸色,握着她的手也紧了几分,“秋儿,我们能有今天,是谁给你的可还记得?”秋儿正色点头,“是夫人,这辈子秋儿都忘不了。”
“记得就好,可莫要似了没心的春儿,就是死都欠着夫人的恩情。”听夏儿言,秋儿怔怔点头,“夏儿姐放心,纵是替夫人死,秋儿都无怨无悔。”
夏儿笑着摇头,用手捋了捋她乱蓬蓬的头发,“夫人如此疼我们,怎么舍得,只是我们不能让夫人受了委屈。”秋儿用力点头,却是不知道她何出此言,“夏儿姐,夫人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这事怎么说呢?唉!说不定老爷与夫人要离合。”秋儿登时瞪大了眼睛,“啊?”夏儿唯叹一声,“也不一定是真,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本分,管好夫人辛辛苦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