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看他淫相尽露,急不可耐,心中十分鄙夷。
缓缓说道:“就是周郎君有所不知,玉芙现在养在明月书院,温丞相生了副如玉君子的模样,我刚才有意用话试探玉芙,她好像已心有所属了,想来周郎君的婚事难办了。”
“你!温时书说到底已是白身,哪里又比得过小爷我的身份。”末了,他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道:“你说的可是真的?刘玉芙喜欢那个小白脸?”
“姑娘的心思,我哪里又猜得透。玉芙姑娘现在去看花灯了,周郎君不如……”后头的话,李夫人话音轻,面上的神情却依稀看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周瑞贼眉鼠眼地转着眼珠子,继而露出抹笑,“如此甚好。”
女眷们出了望君楼,花团锦簇地涌向了山塘桥的方向,锦衣华服,带的仆从不计其数,在这般热闹的山塘街里都显得尤为惹眼。
玉芙跟在周氏身侧搀扶着她,被众夫人夸的天花乱坠,根本无暇应付,只不过原本应该在附近的李夫人却迟迟不见人影,让小姑娘心中难安,还未询问出口,就见一群人横冲直撞地向她冲来。
偌大的山塘街,嘈杂的人群瞬间就淹没了她,刚感受到有人想要拉拽她,忽地就被人群冲散的无影无踪。
可她分明看见,拉拽她的并不是哪位女眷,而是刻意冲撞她的那些人。
玉芙顺着人群,跌跌撞撞来到一家商肆下,望着陌生的景致,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思绪,不断起伏的胸膛依稀还能瞧得出她的紧张与不安。
回想起刚才经历的事情,小姑娘手心都出了一层冷汗,无论是李夫人,还是那群人,都让她不能平静下来,恐怕这件事是对方早有预谋,李夫人在宴亭时的神情她到现在都记得,好在人实在太多,那些人应当寻不到她了。
玉芙吸了吸鼻子,心中有种莫名的委屈,揉了揉眼角后,不断告诫自己现在不能哭,她必须要尽快回去才行,若让那些人寻到她就麻烦了,况且先生与小桃定会担心她的。
她定了定神,走到了商肆前,压下哽咽问道:“店家,这里人太多把我绕晕了,你可知晓山塘桥在哪个方向?”
店家瞧她年龄不大,貌美非常,眼中隐有泪意,就猜测可能遇到了变故,提醒道:“姑娘大晚上的怎地一个人跑出来了,快些家去吧,这个时候拐子多了,万不能在外头久留呀。”
说完后,还细心地为她指了路。
玉芙感激地行了礼,往店家指的方向走了去,到底是富贵的地儿,一路上有不少人在打量她,甚至还有男子要将她拦下,小姑娘只能强装镇定,浑浑噩噩的应付着他人,不敢叫旁人瞧出自己是怕的,怕真遇上了拐子。
挤着人群往前走时,她心里乱糟糟的,虽然知晓往回走容易遇上拉拽自己的那些人,但现在别无他法,继续留在此处一样会有危险,往熟稔的地方去,兴许还能碰到先生或者小桃,自己与女眷们走散已经好一会儿了,定会有人寻的。
待走到山塘桥附近的拐角处,她才见到了几分期望,还未等她松口气,就听见附近谈话的声音特别耳熟,仔细分辨,竟发觉是拉拽自己的那些人。
“奶奶的,就在眼皮子底下都能让她跑了,还没给小爷寻到?”
“周郎君,今儿人实在太多了,小的们按照你的吩咐将那姑娘与夫人们冲散,一转眼就没影了,容我们再寻寻吧。”
“不成器的东西,李夫人呢?现在又有好几波人寻她,万不能让明月书院的人先找到。”
“是,小的明白。”
玉芙站在暗处咬紧牙关,颤抖着捂住了嘴,偷偷打量着为首的男子。
发觉他衣着不菲,面相粗鄙,听下人们唤他周郎君,玉芙一下子就想到了在宴亭时,李夫人试探自己的话。原来真是她与人合谋做的,想必这位周郎君应是周氏娘家的晚辈了。
但是那些人所处的位置,恰好堵住了她回去的路,一散开更是教她分辨不清谁是谁,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再从山塘桥过了。
四处寻望一番,她蓦地想起昨日先生曾带她来过此处,只要再往西走一段,说不定就能找到昨日的花灯摊子。她心里渐渐就有了期望,先生说不定也会想到那里呢……
此时的玉芙别无选择,提起裙摆就往西街的方向走了去,听着后头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心砰砰乱跳,身子都僵硬了起来,但她哪里又敢回头。
那些声音,一下、两下,直至越来越近,玉芙分辨得清,正是刚才说话的那些下人们,并不是她所期望的先生。
她低下头,将自己头上的绒花全都拔了下来,顺着大袖丢在了地上,怕这些显眼的物件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可还是晚了一步,当她找到那个花灯摊子时,脖颈处突然感受到了呼吸声,她下意识地回头一瞧,周瑞正直勾勾盯着自己,嘴里分明说的是“找到了”。
一时间,玉芙瞳孔放大,只觉脑子一片空白,连周遭的声音都听不太清了,失控地尖叫了起来。
在他将要碰到玉芙时,忽地城中发出声巨响,震得山塘街中的百姓惊慌失措,人群往来奔跑,远处的火光正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周瑞不禁暗骂一句“晦气”,再抬眼时,哪里又寻得到玉芙的身影。
哭喊声不断回荡在整个山塘街中,玉芙顺着人群,早就不知自己被推搡到何处,脚步踉跄,连手腕上的菩提都掉了,刚才的事到现在都让她心有余悸,还能够清晰地听到自己的心跳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