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桃站在她后头,悄声询问道:“姑娘可还好?我瞧着李夫人今儿怪怪的,上回来咱们书院那副恶毒的嘴脸我到现在都记着,倒是现在人模狗样的。”
玉芙回道:“没事的,我瞧她没有为难我的意思,诗会散了就看不见她了,只要她没有旁的心思就好。”
“呸,我看她就是个不要脸的,还在这块儿装好人,真想让知府夫人知道她是个什么心肠的。”小桃还有些忿忿不平,为了不让旁人发现自己的不快,只得低下头去。
玉芙摇了摇头,轻声道:“嘘,当心让人家听了去,我早就不在意那些了,毕竟当时还在桃花县住了一段日子,无论好坏,都过去了。”
小桃撇了撇嘴,觉着姑娘就是心善,搁旁人身上哪忍得了?
玉芙怎会不知她心思,悠悠叹了口气后,不再看主位的方向。
这些日子来,先生教会了她很多道理,甚至许多事情还告诉了她处理的方式。她总觉着李夫人这样的人,还是别计较的好,但她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会觉得李夫人是恩人了。
主仆二人的互动在宴会上并不显眼,许多夫人也这样低头交谈,只是李夫人时不时会盯着她瞧。
看着玉芙越发娇嫩的模样,她心里别提多不痛快。当初在书院见到玉芙时,无非就是衣裳首饰变得好些,性子到底是个上不得台面的,随便吓唬两句都能落了泪,现在倒是不卑不亢,哪处都挑不出错来,想来温时书是真用心教了,不由得心中发酸,想起了温时书拒绝自己儿子入书院的事情,一个小姑娘他都能教,自己儿子就教不得了?要说之前对玉芙的不喜,纯属容貌还有自家男人生了歪心思导致的,现在更是十足十的不满意,恨不得将那张脸刮烂了泄愤。
她在人群里幽幽地看着玉芙,想起了和周氏说好的事,周氏见了玉芙没了下文,没提起玉芙婚事,恐怕真看上了这个小蹄子,妄想让外甥明媒正娶!
一开始她见到玉芙时,也想帮儿子纳成美妾,后来知晓刘谨权还能回到应天府,怕是十个李家都不配娶了玉芙,就算知府夫人的外甥,焉能相比?她总要想想法子,挫挫玉芙才好。
于是挑眉道:“玉芙呀,今年你就要及笄了,也不知刘公他们何时才能回来,你现在住在书院里,我不能经常去看你,姑娘家出阁前的头等大事就是及笄礼,可选好替你插簪的夫人了?我这姐姐是个心善的,自从知道你,日日夜夜在我耳旁念叨你,你们又这样有缘,不若让她来?”
宴亭里的喧嚣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静止了,赴宴的女眷们面露惊愕,目光交错在几人身上。
女子及笄,插簪的夫人就是正宾,都是定了亲的男方长辈,若还未定亲,从亲戚家寻长辈即可,这姑娘要是同意了……算怎么回事?
饶是玉芙再单纯,礼仪规矩上的事还是懂的,听着这般话,讪讪道:“说不定到时家人能平安归来,若不能的话,我会去边关寻他们,多谢夫人好意,此事还是得由母亲定夺才行。”
周氏错愕地看了身旁人一眼,她其实见到玉芙后,就打消了询问的念头,这样好的姑娘礼节上马虎不得,书信给刘家商议才好。
拉了拉李夫人,笑道:“好孩子别怕,她呀就是看我太喜欢你了,不必当真。”
玉芙惨白着小脸,乖巧地点了点头,心里隐约有些不安。
李夫人突然提起这事,想来有意试探自己有没有定亲,应当还与知府夫人有关,但家人远在边关,上头还有好些姐姐,应当不会轻易为她定亲,玉芙心里倒是不怕的。
但是李夫人……
玉芙轻声吩咐道:“小桃帮我去先生那头瞧瞧,若他在忙,不必打扰他,若他有空,你将刚才发生的事跟他说一说吧。”
小桃得了令立即就走了,她也觉着这位李夫人甚为古怪,还是先寻先生最为稳妥。
主位附近的李夫人一直注意着玉芙,还想着找个借口把那丫鬟支开,见她自己走了,顿时就觉着机会来了。
“今儿元宵佳节,七里山塘的花灯应该十分养眼,咱们不如去看看?我想着去山塘河边许个愿,这会儿应该灵验呢!”
周氏下意识就觉着今日人多,想要拒了,谁知李夫人拉着她耳语道:“这个年纪的姑娘都喜欢呢,夫人带她去看莲灯,不知心里多高兴呢,顺道许愿让周郎君顺利娶妻,多好的事!”
周氏被哄得头晕,竟应下了,“既然如此,大家伙都一道去吧,就在望君楼附近走走,不碍事的,玉芙姑娘来我旁边吧。”
女眷们听她这样说,不好拒绝,都是半老徐娘的人了,哪儿还有什么看花灯的心思,只得装作高兴的模样纷纷起身。
玉芙心里有些迟疑,她经过昨夜街上的躁动,其实想劝周氏几句,但看见众人都起了身,却不好再说。
只是山塘街上人挤人,一不小心就容易出了岔子,她这样走了,小桃若寻不见她定然会着急,周氏听了她的担忧不以为然,说留下她身边的婆子,等小桃回来告诉一声就好。
走在末尾的李夫人找到了周瑞,询问道:“周郎君可瞧见玉芙了?你姨母可是喜欢的紧,非要拉着去看花灯呢,就是……”
她忽地停了话音,让周瑞急了个好歹,“就是什么?玉芙姑娘当真是国色天香,不枉我等了多年未曾娶妻,竟遇到如此美人,还有何事你速速说来,莫要拐外抹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