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水汽润泽的肌肤,束在毛巾间还在滴水的黑发,水滴答着落在颈上,蜿蜒成半透明的痕迹。
那个位置,他曾留下一个牙印,现在却平平整整,没有瑕疵。
甘瑅顿时觉得牙尖有点痒。
他看着她,有点苦恼地想,该从哪撕碎呢?
分开的漫长时间里,他曾经幻想着对甘棠做很多事,后来又因太过愤怒,那幻想也如脱缰野马,离奇荒诞起来。
甘瑅在那些幻想里,杀死甘棠许多次。
在交媾时拿刀一点点划破她的肌肤,任她的血流满一整张床。
在登顶的瞬间握住她的脖颈,一面亲吻一面慢慢施力掐死她。
在天台的栏杆上肢体交缠,十指相握,牵连在一处,再一同坠落下去。
她痛苦的样子非常漂亮,总能激起他最狂乱失控的情欲。
甘瑅想,这道暴力因子或许遗传自他的父亲,那个一切都糟糕透顶的男人。
他也好,她也罢,全背负这道原罪出生。他们必须毕生交缠到一处,来分享不幸的命运。
现实里的甘棠只有一个,他必须得温柔些。
……温柔地让她痛苦。
“厨房的锅盆生了锈,冰箱是空的,还落一层灰,窗户没关严,雨从窗缝进来把墙都浸变色了。”他眼里噙着笑意,一一数落着。
“……姐,你这过的是什么日子。”
他这么一数落,甘棠又头疼起来,她做个停的手势,“我叁年才回来两次,这是第叁次,我又不常住……”
“就是说从你上次回来到这次,这期间都没有关电闸。”
甘棠不知该怎么对付甘瑅了。
十五岁的甘瑅也曾这样坐在桌旁带着撒娇气地抱怨,那些没有距离感的埋怨,通常以她摆出姐姐的威严来终结。
有些东西没有变,比方说他话语里的熟稔。
有些东西变了,比方说她作为姐姐的威严。
她在他面前还有威严可言么,甘棠看了看男人的身高体型,心里默默给出否定。
她猛扒几口饭,站起身,把碗筷送进厨房水槽。
身后那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她自暴自弃地无视,心想着,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看,我不吭声还不行吗。
房间陷入一片死寂。
甘棠听见甘瑅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近,停在身后。
她转身,险些撞在他身上。下意识又转回身去。
甘瑅越过她的肩膀,把自己的碗筷摞在她的上面,他没有把手收回,而是搭在水池旁的台壁,近乎圈揽的身姿。
他把身体凑近,几乎贴在她后背。
“姐,你该不会是在怕我吧。”
明明身体没有碰触,却仿佛有轻微的电流经由空气传递,带来近乎麻痹的感觉,甘棠的身体一下子僵硬了。
“……让开,我要出去。”
她的声音含糊,听起来可真是外强中干。
他觉得悦耳,这种说法,就好像她在他的“里面”一样。
甘瑅低头看着环住的猎物,他沮丧地发现,以他们现在的身高差,已经很难把头埋在她肩上了。
计划受阻,他的视线落在甘棠头顶,束在毛巾间的湿发。
“姐,你别怕我,我会难过的。”
他低头,舔了一下她的发丝,潮湿水汽,洗发水香,混着她的味道。
他已经想念很久很久。
“姐,你都不叫我小瑅了,你还在恨我,对不对?”
甘瑅的声音微哑,带一点鼻音,压抑的委屈就一点点渗出来。
分明是桎梏的兽,却擅于摆出最柔弱无辜的姿态。因他知道,他必须得比她更无辜,更可怜——
甘棠转回身时,甘瑅已经倒退叁四步了,他的眼圈微红,脸上两行清泪。蹙眉的样子,还是曾经那个少年的神态。
明明已经长得一点都不像了。
“姐,你能不能还像从前那样叫我。”
甘棠默默叹了口气,“小瑅。”
……才能抓住她。
甘棠这时还不知道,区区一个称呼的重要性。
历经四年,分割开来的记忆中的少年,因相同的一道称呼,再度同面前的男人相连,混淆。
她擅于设定防线,将一切控制在泾渭分明的合理合规的范畴。
他擅于打破森严壁垒,将界限搅得暧昧模糊。
他是她的天生克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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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大概率只有一更
还有,剩下的都是糖,没有虐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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