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到,甘棠上小学了。
甘棠不知道别家孩子怎么想,反正她是真的爱极了上学。比起陪着甘瑅玩耍,被迫跟他一起挨揍,甘棠甘愿徜徉在知识的海洋。别的孩子都盼着周末,只有她犯愁周末怎么过。
被送到幼儿园的甘瑅想法则完全相反。
原本叁岁的他就可以上幼儿园了,孙亦栀图省钱,让甘棠在家带着他玩了一年。
这样一来,四岁的甘瑅就成了插班生。他生得白净好看,又不像甘棠那么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在幼儿园无论是男女生之间都颇受欢迎。
可甘瑅却更喜欢在家跟姐姐厮混,不用早起,想怎么野就怎么野,比在幼儿园循规蹈矩好玩多了。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哪怕甘瑅不上幼儿园,甘棠也要上小学。
甘瑅每天早上上幼儿园都像一场战争,直到孙亦栀让了一步,责令甘棠去接他放学,甘瑅这才扭扭捏捏的同意去幼儿园。
甘棠当然不愿意,但所有反对意见都被孙亦栀的一句“你是姐姐,要照顾弟弟”堵了回来。
小学放学的时间是五点,幼儿园放学却是四点半。
甘瑅每天坐在幼儿园门前的石阶上等着甘棠。
并不是没有别的等待的小朋友找他玩,甘瑅却不怎么不搭理他们。
甘瑅的思维之古怪程度其实不逊于甘棠,在幼儿园里,他笑容甜甜,待人亲切,因为那是在上学。放学的时间里,他是属于自己的,没义务维持同学这重关系。
埋在骨子里的凉薄在这个时期还没展现出端倪,孙亦栀也只是暗自嘀咕甘瑅这孩子看着也不怎么内向,怎么不见他结交几个朋友。她不知道,在甘瑅眼里他姐性子沉稳又成熟,比那些班里的幼稚鬼有意思多了。
这天甘瑅一如往常的等到五点十五分,看着儿童手表,却不见甘棠人影,他抬头看看越发昏暗的天色,有些萧瑟又有些可怜的搓了搓手套。
又等了十分钟,甘棠才姗姗来迟。
“姐,你来的怎么这么晚啊。”要是甘瑅的同学看到他这副可怜巴巴的模样,怕是要惊掉下巴。
甘棠只冷冷的说,“今天值日。”
“哦。”甘瑅点点头,下意识就拉甘棠的手往幼儿园门前的展示板走,“姐,我给你看看我画的画,老师说我画的最好,所以把我的摆在最中间。”
甘棠只粗略扫了一眼,“我看完了,咱们快回去吧,天快黑了。”
哪怕回去的稍晚一点,孙亦栀也会责怪她,在孙亦栀看来,甘瑅肯在放学后等待甘棠叁四十分钟已经是莫大的委屈了,倘若甘棠放学后贪玩没第一时间把弟弟带回家,那就是她作为姐姐的失职。
孙亦栀却不知道,她越是偏心,甘棠对甘瑅的恶感就越强烈。
正如此刻,想到一会儿孙亦栀不知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来,甘棠就恨不得立马回家,至于甘瑅的画怎么样,那干她屁事。她是他姐,又不是他妈。
甘瑅极委屈地站在展示板前,他还没走到地方呢,甘棠怎么就看到了,分明是在糊弄他。
他心里面堵了一口恶气不得抒发,趁着夜色模糊不清,还没走出几步远就伸出短腿腿绊了甘棠一下,甘棠实打实摔在了地上,书包最先着了地,后背被硌得生疼。
笔袋里的铅笔,怕是这么一摔都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