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耳熟,”程陨之随口道。
结果一抬头,看见青年瞬间紧张的神情,差点笑出来,“别这样,我走遍天下没有仇敌,耳熟不打紧的。”
“嗯。”
对方运转过后,灵力将伤病压了下去,不过看他那样子,估计浑身气力还没回来。
“我运气不好,没防备……那你是怎么被魔修抓来的?”程陨之问道。
“今天吃过晚饭,我在房里看书,”对方意外的很乖。
眼睛盯着他,慢慢说话,“一个魔修从外面冲进来,与我境界相差无几,隐隐强上一丝。我没防备,着了道,之后便来了这里。”
说话间,他轻抖衣襟,慢条斯理将凌乱的领口整理好,重新变回之前矜贵模样。
程陨之摸摸下巴,这样听起来,和之前抓他的魔修像是一拨人。
程陨之:“我有一秘法,可以及时脱离这里。顾……公子,你还有伤势在身,我先送你出去。你帮个忙,去街头附近找最近新来呈化的那些大宗门弟子,跟他们说,陨之暂时安全,叫他们不要担心。”
顾宴疑惑,看向他:“那你呢?”
“我先留下来,打探打探这魔修老底。得让他知道,我可不是这么好抓的。”程陨之笑眯眯道。
没想到,被顾宴断然拒绝:“不。我不会放你一个人在这。”
程陨之挑眉:“你放心吧,我有秘法保命,那魔修能奈我何。”
顾宴还是说:“不行。”
程公子悻悻跌回稻草垛里,叽里咕噜吓唬他:“你可不要后悔,那魔修起码金丹修为,三头六臂青面獠牙,头上还长了个好大的犄角,抓我的时候满身是血,就连脚底板都有小腿这么长。”
对方无言地看他,仿佛在看一个吓唬人的坏小孩。
顾宴说:“我也金丹期修为。”
程陨之:“好说好说——”啪一下,他卡了壳,睁大眼睛。
等等。
魔修,起码金丹。
顾宴,金丹。
程陨之……筑基。
菜的那个竟然是他自己。
魔修回到老巢时,就看见他抓回来的那个仙修和另一个陌生的仙修,头碰头靠在稻草垛上沉睡。
他很响亮地咂了咂舌,成功将二人吵醒。
“喂,老小子,你从哪里来的?!”
他走到顾宴面前,想伸手去抓顾宴,眼前一花,雪衣青年外袍猎猎,鬼影般出现在洞窟另一侧。
魔修生气,放出捆仙锁,成功将青年捆了个结结实实。
顾宴看了看身上绳索,不在意地摆动指尖,又想起什么般,顿在半空没了动静。
程陨之也被动静吵醒,睁开眼就看见这两人对峙。
他连忙起身,运转灵力,起码要遭金丹期魔修的一击之下保住小命。
“老兄,你我他萍水相逢,何苦为难彼此……”
魔修又很响亮地弹舌:“你我萍水相逢!哪有他!我可只抓了你一个!”
这话一说出,洞窟里陷入寂静。
程陨之惊讶地看了顾宴一眼。
发现雪衣青年仍是沉静,保持不谙世事的模样,琢磨片刻,还是决定相信他新认识的朋友。
不要相信魔修说的任何话。
“瞧你说的什么屁话,你只抓了我一个,那他哪儿来的?”他温温柔柔道。
魔修卡壳:“他……”
这时,顾宴接上话来:“抓我来的不是你,是另外一个人。”
魔修长长舒气:“哈!老子还以为有鬼呢,是师兄把你抓来的啊!”
他一抹胡须,露出狰狞面庞。
“正好,多个人多个筹码,这下我要把臭仙修手里的法器全部拿回来!”
他的身形鬼魅般闪动,手掌在程陨之眼皮子上头一晃。
黝黑的粗糙手掌攫住黑暗,程陨之眼前一花,立刻便从洞窟转移到了外头,身上还捆着绳索。
初春尚未暖和的寒风凛冽,程陨之长发扬起,露出光洁额头与漂亮的侧脸。
魔修悄悄瞥他一眼,想起当初闯进青年房里,咽了口口水。
本来是想在凡人街道上随便杀个人,好让这群软骨头的仙门弟子见见血,挫挫他们的锐气。
结果低头,抓了这么个漂亮人来。
他雪青的外袍松松垮垮搭在身上,雪白里衣勾勒出细瘦腰肢,倚靠窗棱,似笑非笑。
墨般长发从肩颈流下,搭在白皙到几近透明的手腕上。
魔修一下就看直了眼,杀惯了人,这下却不舍得下手。
于是想着,让他多活一会儿。
他想,等仙门弟子把法器交上来,再给个痛快,送他干净利落去见孟婆。
他们被转移到一处极大的空旷地上头,被前面一丛灌木挡住身影。
透过稀疏灌木的缝隙,还能看见空地对面,站着那群焦虑的仙门弟子,全副武装,做足了准备。
哈,他知道这群人在想什么,正道永远都是这样的。
等他把人一放,他们就扔火符和烟符,扰乱他的视线,再趁机压制他,将拿走的法器再夺回来。
魔修手指握住,程陨之感到身上绳索变得更加紧实。
他吃痛,不满地叫道;“你和他们有仇,就自去报仇,折腾我有什么用?”
魔修回头,低吼道:“别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