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看他,忽觉得心头一热。
他不看我,而是看向窗外,严肃道:“待会儿要记得把莲子芯去掉,不然太苦,对你身体也不好。要是觉得麻烦不想自己剥,就让你二哥剥好了给你,反正他闲得慌。也别多吃,莲子毕竟很凉。让你二哥划船吧,他又吃胖了,得活动活动。”
作者有话要说:
《闲观》随记22.
【带坏】
姜界郁闷敲桌:“我儿子哪里不好?你家闺女为啥瞧不上?”
乔正堂:“陛下想听实话吗?”
姜界:“想。”
乔正堂指了指脑袋:“两个娃这里都有问题,陛下还没发现吗?但凡有一个这儿好使,咱俩都能抱孙子了。”
顿了顿,低下头,委屈巴巴:“而且我闺女是被你儿子带成这样的。她十岁之前挺正常的。”
姜界气得跺脚:“你可拉倒吧!谁带坏谁真不一定,十岁之前姜初照还很嘴甜可爱呢,你看他现在,一开口就是老犟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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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二哥
乔正堂是老皇帝生前最信任的朝臣。老皇帝为什么信任乔正堂呢,大概是因为当年的乔正堂自断后路了吧。
我大哥二哥模样都不错,学识也很好,尤其是大哥,满肚子的学问,但乔正堂却不允许他们考取功名,更别说用自己的身份替他二人谋个闲官了。
当然这也不只是乔正堂的意思,我娘临死前有一条遗言,就是让乔正堂务必拦住自家儿子,不要让他们进朝堂做官;同时,给乔正堂加油打气,让他努力工作、认真赚钱,好养活家里三个孩子。
乔正堂有点惨,但好在是有舍就有得,外加他真的很努力,逐渐被老皇帝瞧上且信任器重,一路被提拔,最终官拜户部尚书。
大哥一开始还有些才华无法施展的郁闷,后来在书海遨游多年,渐渐醉心于古籍,发现和古人对话比和皇帝陛下对话有意思多了,最后果断放弃功名利禄,潜心钻研先贤圣典。他也确实研究出不少门道来,经常被邀请去国子监讲学。
虽然不在朝堂为官,但国子监从祭酒到司业,从博士到监生,无一不尊敬他。我从四岁开始,大哥就带着我去国子监听课。虽然我一开始啥也听不懂,但好在是他总能深入浅出地讲一些大学问,于是耳濡目染,我跟着大哥学会了一些为人处世的道理。
长兄如父这话对我来说一点也不假。乔正堂是在我犯错的时候教育我,训斥我,警告我下次不许再这样做;大哥却是在我犯错前就告诉我,这世上哪些事情可以去做,哪些事情不能染指。
若没有大哥指教,我这膝盖怕是已经跪废了,头骨怕是已经磕穿了。
二哥打小时候就爱吃,一听爹娘不让他做官,几乎要乐上天去,于是整日在家里研究着吃什么,怎么吃。后来觉得自己做的菜无法满足日渐刁钻的舌头,就开始去京城乃至整个大祁国转悠,拿着乔正堂起早贪黑赚来的俸禄,逍遥快活地品尝各地佳肴。
虽然已经很滋润了,但他似乎还是觉得有些无聊,于是在大哥建议之下,他开始带着纸笔去吃饭,边吃边记录,偶尔还去后厨采访一二。这些年他以“深海小饕餮”的笔名,陆陆续续写了五大本《深海食游记》,且卖得很火,挣的银子竟然也能负担得起他自己的吃喝了,甚至还能捎带上一个我。
一些店家开业的时候也会到处打听,想请“深海小饕餮”免费品尝,但苦于打听不到他住哪儿。当然了,即便是真的找到二哥,他估计也不愿意去:“吃人嘴短,我要是去吃了,万一不好吃,你哥我还怎么好意思在书里骂他,”顿了顿,惆怅望天,“最近赚的钱少了,是时候考虑再写一本了。”
我便拍着他的手臂安慰:“二哥,你也别太累。让我们一起鞭策乔正堂,让他加倍努力赚银子。”
这般想着,就走到了后湖。
二哥已经撑着船等我了,脑袋上还顶着一片硕大的,绿油油的荷叶。
我蹭蹭跑过去,他一边笑着喊慢点儿,一边递过手来把我拉上船,转身扯下一片荷叶盖在我头顶,然后笑出鹅叫声:“怎么回事儿,太后不是坐拥整个后宫吗,还吃不到莲蓬?”
“别提了,”我摆摆手,在他面前也不装了,点名骂道,“姜初照属实小气,前一阵子莲蓬刚刚长好,他就吩咐了人,拦着我不让我往湖边靠。”
二哥疑惑:“怕你掉下去?”
我微怔,思索了会儿:“也可能有这个原因吧,但我有避开子衿湖啊。”
二哥指了指船上的小板凳:“你快坐下,别没掉进子衿湖,掉进咱家湖里。”
我敛起袍裾坐下,抬头,视线越过荷叶边落在他略显圆润的脸上:“二哥,乔正堂说你很闲,又吃胖了,让你给我剥莲子呢。”
二哥也不气,笑出白牙来:“服侍我家小太后不是应该的吗,还用得着他老人家嘱咐?”忽然觉得不对,低头问我,“我最近跟你二嫂努力传宗接代中,每天运动量都不少,竟然还是胖了吗?”
我把荷叶拉下来盖住脸,笑得身子往后仰:“看来还是不够努力啊,你俩继续加油。”
他停船拽住我的衣袖,嗔了我一句:“别往后仰,真栽下去就不好了。”
我就赶紧直起身子来,板板正正坐好。
船往藕花深处行。
二哥一边给我捞莲蓬,一边同我聊宫里的事儿,不像是在关心我,倒很像是在八卦,悠扬的语调里也盛满了看戏的意味:“你和姜初照年少时候曾经那样好,你比他小俩月,上辈子你还是他皇后,现在却成了他的后娘。姜初照有没有觉得别扭啊?”
我抠出一个莲子来,得意道:“他又不知道上辈子的事儿。”
诈尸这件事,我唯一告诉的,就是我二哥。
最初死而复生,看到自己重回十八岁,说不害怕是不可能的。
我把这心事藏了两个月,内心忐忑,纠结如狂,整日整夜地做梦,梦里全是前尘往事,惹我无限伤情。
最后越来越撑不住。本想去找学识渊博的大哥坦白,顺便让他从学霸角度,给我解释一下这种反常的现象,以科学之光渡我上岸。但后来却还是找了二哥,因为二哥从来没有骂过我,也从没有跟乔正堂揭发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