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听眠在厕所的隔间里泣不成声。
他控制不住自己,悲伤、愤怒、绝望,很想砸东西。
为什么又来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来?
他拧着自己的头发,张大了嘴,在冲臭的厕所里无声尖叫,周遭嘈杂的声音让他丝毫没有安全感,好像赤|裸着,遍体鳞伤被人丢在雪地里。
好难受,好疼,好想死。
他揪着自己的头发,在这一刻无比清醒地意识到,无论他此时正在被谁爱,还是爱着谁,都不会让这副身体好受哪怕一点点。
抑郁症是庞大的,爱在它的面前小的可怜。
他抓挠着脸,抠着自己的牙齿,哭到干呕,眼前一片一片发着黑。
他在心里一遍遍念着李牧泽的名字,去想他的样子,想他在旁边陪着自己,想他说过的那些话,坚持一下,求求你,坚持住。
不能就这么死,不能死在没有交代的爱意里,李牧泽是他身上最柔软的骨刺,他要和这根骨刺一同拥抱衰老。
可是如果他做不到呢?他窒息着,从喉咙里发出残破的哭音,呼吸一旦疲软,他便克制不住想要放弃,太难受了,真的不行了。
抑郁症剥夺了他所有思考的能力,只让他挤在痛苦二字的间隙里苦苦挣扎。
他过去以为这些都源于没有获得爱意,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才那么无助。而现在更残忍的是,爱意同样不能在他痛苦的时候帮助他任何,他不敢想象,爱竟然是这个世界上最虚无缥缈的力量。
李牧泽在教室里烦躁不已。
他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就是觉得哪里都不对劲。
他不想时时刻刻跟沈听眠腻歪,这会让沈听眠烦他,但他觉得沈听眠好像很辛苦,这让他焦躁得很。
不过不出意外,在上课前,沈听眠还是回来了。
他看上去洗了好几把脸,校服上有很多水渍,头发也有些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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