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呢?”
“牡丹愚钝,还望天帝陛下明示。”长芳主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
“长芳主过谦了。自打先花神梓芬仙逝之后,花界大小事务,均由仙上独力操办。你以一己之力撑起花界千年安宁,也给少主锦觅免除了不少缠身的政务。花界内外能有今日之姿态,长芳主功不可没,又何来愚钝一说?”
“牡丹……不敢。”
“不敢?”润玉轻哂一声,转头望向地上跪着的彦佑,“比起他来,仙上的胆子,确是小了些。”
“看看本座这位一心向往’闲云野鹤般生活‘的义弟。也不知是受了何方高人的怂恿,从五百年前开始,一旦得了闲暇,便开始编排当年天魔大战背后的奇闻轶事。其细节之丰富,堪与史官比肩。”
“彦佑,忘川自古为天界领土,又何来强取豪夺之理?”润玉语气柔和,不带半分怒意,可我分明看见彦佑不由自主地打着寒颤,“另外……本座滥用禁术、与妖兽穷奇同流合污,又是否为你亲眼所见?”
“并非我亲眼所见。”彦佑硬着头皮答道,“可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当时——”
“当时你是否在场?”
彦佑垂下头去,沉默不语。
“你并未在场,却敢信口开河、搬弄是非,怕是只有两种可能……”
“你存心和天界过不去……亦或是,受了他人指使。”
“天界的事情,和我无关!”彦佑急急辩解道,“我只愿——”
“那就是受他人指使。”润玉的眼中透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放眼整个六界,又有谁胆敢指使本座这位想要’置身事外‘的义弟呢?”
“长芳主,五百年前,恰逢天魔战事稍休、六界百废俱兴之时。本座为保后方安虞,不得已才收回了花界的自治权。权力交接事项繁杂,难免有奸佞之人浑水摸鱼,给本座这位心思赤诚的义弟提供了某些不实消息。你对花界事务最为熟悉,不知当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情况?”
长芳主面若金纸、牙关紧咬,嗫嚅半天,最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身后海棠、丁香等芳主接连效仿,紧跟着黑压压地跪了一地。
“你们这是做什么?”润玉转身回望,脸上带着一分恰到好处的震惊,“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更何况本座并非执着于秋后算账之人。都起来吧。”
众芳主躬身致谢,依次起身,在百花宫前静默而立。每个人的身上都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紧张气息。
彦佑依旧跪着。我下意识上前一步,打算拉他起来,又在周遭凝滞的氛围中硬生生止住了脚步。
“小鱼仙倌,你……你打算拿他怎么办?”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觅儿担心我杀了他?”润玉显然看穿了我心中所想,“不,本座不会杀他。”
“本座也不想杀他。”他轻声道,语调里溢着浓浓的悲哀,“纵使情意淡薄、有缘无分,但我和他,终究曾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