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她当初想象当中的那种艳丽张扬不同,张贵妃为人喜素净,看上去慈眉善目的,竟像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只是,这张贵妃如今不过三十上下,圣上却已然年近六十,又被恶疾缠身,面色憔悴,即使用再名贵的汤药调理身子,脸上、身上,也无一处不显露着老态。
这两人摆在一处,晏遥实在是很难相信是因为一个“爱”字。
自从说不了话以后,她反倒是喜欢在旁边静静地观察起不同的人来。
她甚至觉得就这样一直哑着也挺好的,不必再说那些违心话、漂亮话、场面话,她不去招惹别人,也不会有别人来搭理她。
若实在敷衍不过去了,她只需要点头笑笑便是,那些人怎么也是有头有脸的,怎么也不好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欺负她这样一个“哑巴”吧?
可回东宫的路上,李玗却跟她说了,他还是喜欢她过去“伶牙俐齿”的模样,现在闷得像个葫芦,没什么意趣,说什么他定要找个名医,将她这毒给解了。
晏遥心想,这个男人,莫非是瞧见她现在一副自得悠然模样,窥见了她心中所想,这才又要跟她唱上一出对台戏的吧?
毕竟,她可不信,李玗是因为真心可怜她受罪,才要花心思替她解毒。
哦,不对。
长公主要她哑,李玗却要她说话,他想听的,也许是那些有关于长公主的秘密吧。
晏遥终于为他的“温情”找到了站得住脚的理由,松一口气,心里头又变得踏实了起来。
虽说是“一切从简”,可太子成婚毕竟是一桩大事,种种纷繁礼数下来,等她被左右侍女簇拥着送至寝宫,已是困顿不堪,可李玗此刻还未到,她担心自己自顾自睡过去了又要惹恼了他,只好强撑着精神。
可她此刻身上还穿着繁复厚重的吉服,饶是在这春日里,也将她这后背生生给闷出细汗来,偏偏一时间又脱不得,又只能告诉自己要平心静气,如此自然便可得凉快。
这一平心一静气之下,又少不得神游天外了去。
大正宫坐北朝南,东宫则坐西朝东,就在大正宫旁东侧的位置。
阙国人成婚是向来不兴喜帕的,因而她这一路走来,早将东宫内的陈设走马观花般地看了一遍,却意外发现这里面并非外头看着那般富丽堂皇,处处都透着素雅。
就连他这寝宫之中,都鲜有繁复装饰,地上、桌上摆着的,也不过是寻常瓷器,不是什么前朝古玩,有几件,甚至连上品都算不上。
晏遥想起他之前的贪墨之嫌,再看一眼这四周的“质朴”,只觉得讽刺——
这个李玗,未免也太爱装了些。
性情阴晴不定,手段残暴便也罢了,偏偏还爱做伪君子,也难怪圣上素来便不喜爱这个儿子。
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