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语再加入组织后做的第一个任务,是做被解救被拐妇女的善后工作。
工作内容很简单,把被拐女性的资料入档,想回家的就把她们送回家,不想回的就统一安排出路。
又或者暂时充当心理师的职务,听她们说说被拐经历,引导她们能尽快走出阴影。
阮语做的是后者的工作。
她以为倾诉是对受害女性的二次伤害,基本不会有人过来找她。
可她猜错了,排在她小房间前的队伍很长,她听到的故事很多,而且一个比一个残忍。
其中有一个大概叁十岁的妇女把她的衣袖拉起来,上面全是针口和伤痕,一看就知道是用鞭子抽的。
那些皮条客为了控制她们,通常用暴力恐吓她们,但那些不听话的,他们会选择更残忍的方法——注射毒品。
她说自己十七岁就跟着所谓的恋人私奔到异国他乡,然而等着她的是暗无天日的地下室,和一个凶神恶煞的看管者。
地下室有很多女孩,通通都住在一个只能容纳一张小床的格子间里,每个人脸上的死气沉沉,她还以为自己走进了地狱。
她想过要逃,但得到的只有毫无人性的暴打,那些野蛮的男人揪着她的头发,然后狠狠将她的脑袋撞上墙,再施以拳打脚踢,直到她们无法动弹。
第一次接客的日子来得很快,她们精心装扮后送到楼上的房间。
知道她性子烈,皮条客将赤身裸体的她铐在床上。
然后,她看到叁个虎背熊腰的男人走进房间。
说到这里,女人崩溃大哭起来,眼眶早已酸痛的阮语连忙抱着她安慰,说都过去了,你已经安全了,我们会帮助你重新走回社会的。
一天的工作结束,宋毓瑶找她吃饭,顺道问她什么感受,她便说了这个女人的故事。
她说:“她说自己患上了艾滋,但皮条客依然叫她接客。我当时在想,这些人如果没有被解救出来,是不是只有死了才是解脱。”
宋毓瑶认真听完,摇摇头:“哪怕死了,体内的器官也会被全部摘除。你知道黑市里一个肾脏卖多少钱吗?”
她摊开两只手掌:“十万起跳,而且是美金作为单位。甚至有些人连骸骨都会明码标价出售,这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压榨与剥削。”
阮语的胃下意识动了动,宋毓瑶看出了她的不妥,笑笑道:“这只是冰山一角,如果你继续跟着我做下去,你会看到更多常人难以想象的丑恶。”
当晚阮语回到西苑,周辞清还在应酬没有回来。
她抱着枕头蜷缩在被子里,闭上眼睛就是女人手臂上的伤痕,花季少女膨胀起来的肚皮,和因性病而溃烂的皮肤。
简直要把她折磨疯。
周辞清就是这个时候回来的,一听到开门声,阮语立刻跳下床,撞进他怀里哽咽:“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一开门就有人投怀送抱,周辞清愣了愣,反手把门关上,打横将阮语抱到床上。
“发生什么了?”他用身体压着她,亲亲她苍白的嘴唇,“怎么满头冷汗的?”
阮语怎么敢说,抱着他的脖子抱怨:“今晚风好大,好像有鬼在叫一样,你又迟迟不回来,我睡不着……”
周辞清当然不信,阮语的胆子有多大他清楚得很,怎么可能因为风声就吓到脸色苍白。
就当她在撒娇好了。
“睡不着那怎么办?”他隔着睡衣亲她柔软的酥胸,“做点睡前运动放松一下?”
“不要……”
刚才听完那些令人恐惧的拐卖经历,阮语下意识抗拒做这些事:“你抱着我睡好不好?有你在我什么都不怕。”
感受到她颤抖的手,知道她真的在害怕,周辞清没再说其他,脱掉外套和她一起躺上床,将她搂进臂弯里。
“真像个小朋友,睡觉也要人陪。”
他身上还有酒气,不算好闻,但阮语的心一下子就定下来,还能抱着他的腰撒娇:“我还能更小朋友呢。”
“什么?”
她掐着嗓子软糯道:“哥哥给我讲故事我才睡得着。”
周辞清抬手捏她鼻子。
这原本只是一句笑言,阮语也不是真的要让他讲故事,结果周辞清拿出手机问她:“格林童话还是安徒生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