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随意用一支红翡钗将头发挽了一个髻,垂着一缕青色流苏在后。
她抬手轻轻托一托,转头看向李开元。
那双娇俏的桃花眼,那对俊秀的元眉之上,一只仙鹤翩然出于左额角,连着一缕薄云,延伸到她眉弓,最后仙鹤扬颈,头顶的红丹正好点在眉心。
那的确是一张极漂亮的脸,这也的确是个风华正茂的少女,看起来甚至还没有那个拿剑的姑娘年纪大。
艳丽的紫衣也分不走她的俏丽,凡是露出来的肌肤都如春日三月时的樱花之色,泛着一种带欲望的粉嫩,更有与她年纪并不相称的一缕风情挂在嘴角。
点了玫瑰胭脂的唇色娇媚甘甜,唇瓣轻启。
她已经在上头的贵妃椅上坐下,手里把玩着一把镶嵌了月白色宝石的短刀,李开元还没回过神来。
未施蔻丹的指尖粉润圆滑,五指握着刀柄,轻抛而起,又轻接在掌中。
“李先生。”南宫羽出声提醒他,“夫人等你说话。”
李开元忙回过神,将手里的茶碗放在案上,恭声道:“在下……在下有事相求夫人。”
丹夫人长睫一垂,“你的衣裳颜色太难看,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来人,杀了他。”
李开元今日穿了件驼色常服,未想这也能是杀人的理由,看到南宫羽已拔剑,便急红了脸道:“在下不知夫人喜好,请夫人宽容些许!”
丹夫人莞尔一笑,示意南宫羽收手。
然紧接着短刀忽地被她狠掷而下,正扎在李开元脚边,吓得人一激灵。
“我这个人最喜欢什么,你们应该知道的。”
李开元道:“夫人……爱钱?”
丹夫人点点头,“是啊。”
李开元道:“八千两银子都在外头放着,夫人随时可以一观。”
丹夫人道:“一万两。”
她一手托腮,“那两千两是你穿错衣裳的惩罚。”
李开元一咬牙,“好,待在下回去便差人送来。”
丹夫人这才稍稍满意一些,“现在你可以说正事了。”
她慵懒地靠在贵妃椅上,一方丝绢在手里搓揉,似乎很依赖这样的小物件,若是手里空无一物就会无所适从。
李开元道:“求夫人帮忙杀人。”
丹夫人道:“谁?”
李开元道:“城中黄煜一家。”
丹夫人一年中并不长住在此,因而挑了挑眉,“黄煜?”
南宫羽道:“黄员外乃城中富商,水路航运一直是他家垄断。”
李开元道:“我们两家历来不和,家母病危之际,我们曾四处寻一味珍奇药材雪灵芝,后来黄家高价卖给家父,然而家母还是命丧九泉,后来得知是他们故意掉包灵芝害死家母,此仇不报……李家无人心安!”
他并不那么愿意跟江湖之人打交道,但父亲不能以公济私明目张胆地报复黄家,斟酌之后便决定买凶杀人。
风月阁不是说请就请得动,但是丹夫人爱财人尽皆知,沈良轩早年丧妻,女儿又与亡妻容貌极像,因此对她百般纵容溺爱,也由着她为所欲为。
丹夫人未曾思量,直接问:“黄家上下多少人?”
李开元道:“加上家丁衙役,共八十余人。”
丹夫人道:“全都要死?”
李开元道:“一个不留。”
丹夫人突然捧腹大笑,直笑得眼泪都出来了,绢帕拭上眼角,弯目如月。
“真是好玩,八十多人,八千两,原来一个人还值不到百金?”
她撑起身子指着南宫羽,“羽儿,那一个人还不如你剑上的坠子值钱,呵呵,真有趣。”
李开元不知她是否在暗示钱给的少了,正要发问,笑完了的夫人已舒了两口气,接过南宫羽递上去的茶——
“我知道了,先生可以回去了。”
李开元道:“夫人的意思是……”
丹夫人又是一乐,“我说,我会去杀的,你可以回去了。”
“我何时看到那另外的两千两,就何时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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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怀古,即平安扣。
注2:冻顶乌龙,茶中圣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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