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8)(1 / 2)

但空气是冷的,冷得不近人情,冷得拒人千里。

我真想不到你会如此自大。她俯身凑近他的耳廓,我不嫁给你,不是因为我宗门规,不是因为你不够好,甚至不是因为我不喜欢你

她的气息令他颤栗。

只是因为我不想嫁。

阿符

你因为孤心之故,需要一个忠诚的妻子、永恒的伴侣,可你运气不好,偏偏看错了人。我愿意为我的过失付出代价,会尽我所能寻找解决孤心的办法,这是我能为你做的唯一一件事。

白行蕴凄迷地望着她:那远比你做一个妻子更难。

是么?我无法对你忠诚,白掌教。因内力正在快速流失,她的声音也蒙上一层溃散的征兆,只要宗主需要,我会毫无犹豫地夺走你的性命。爱情之上有许多我更在意的东西,何况我们之间还谈不上爱。你是不会真正信任我的,正如我不会完整地属于你。

白行蕴长叹,或许你会改变的。

改变?如果你寄希望于这种东西,那我也无话可说。风符笑笑,可我现在喜欢的的确只有你的相貌,至于其他你的身份、年龄、过去我都毫不关心,也提不起一点探究的兴趣。也许等你容颜衰老、美人迟暮的那一天,我才会试图了解这些,可惜到了那时,即便我情根深种,我能为你做的也只剩以身殉情了。

白行蕴亦笑:这真是个可怕的故事。

还是说些实际的吧。比如,这次惩罚还要多久才能结束?

他微微垂睫:结束了,你便会离开么?

那时你已不需要我做什么,我会去找根治之法。

她一向雷厉风行。

阿符,我听闻萧放刀要去敛意山庄,你会和她一起走么?

风符沉默片刻。

别走,不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他恳求道,萧放刀不缺一个你,你能不能为我留下来?

风符避开他的目光:别用这张脸说那种恶心人的话。

白行蕴依言变脸,在濛濛云烟中恢复了散漫而自信的神态。

只要你留下,玉门便不掺和武林大会的正邪之争,萧放刀不在的这段时日,赤松镇的玉门弟子也任你差遣。

风符眯起了眼。

他温柔地端详着面前牵引着他命脉的少女。

如果你要走,我便会死在若柳山庄。

你在威胁我?

白行蕴捻去落在他锁骨的一滴冰水,凄楚一笑。

用对方在意之物施以恫吓才可称之为威胁,阿符在意我的生死么?

作者有话要说:刀露的感情应该既不是一见钟情也不是日久生情...大概是:凑合过吧。(?)

第40章 .和光同尘

如果说宗中还有人比玄鉴更朝乾夕惕、比风符更水深火热, 那便要属水涟了。

他同样是被无阙眷顾的幸运儿,却与许垂露那个突然冒出的无名人物不一样,他是萧放刀麾下的一员大将, 被授无阙也被视作理所应当。而他目前的实力显然无法与前两位无阙的修炼者相较。他承不住绝甚堂弟子对自家堂主的殷殷钦慕,承不住外对少年英豪堕为魔门伥鬼的扼腕嗟唶,这些压力打破了他投机取巧的人生准则他是靠示弱和求怜走到今日的, 那天的事却让他成了深藏不露、韬光养晦的绝世高手

饮河剑发出与类似人泣的嘤嘤抽噎。

他的手不能怠惰因循, 他的剑不能停止运转, 他现在只能用愚蠢的努力增长功力、实现野心。

这片清幽的竹林被黑雾和剑气渲成了云迷雾锁的阴山晦野。

水因奔涌而活跃,水涟凭机变而苟存。

他嗔怨地想:为什么许垂露给他的剑加上的是黑雾而非白雾?她一定认为自己是个诡诈阴险的小人。她让自己赢过了白行蕴, 他往后就不能再输了。

这可真是

黑雾倏然散去。

水涟微微一怔, 反应过来它这是要休息了。

他收剑回鞘,然后倒在一根劲竹上, 让那纤长的绿杆抵住自己峭薄的背, 与它一起晃曳在凛冽朔风中。

独坐幽篁时,人总是容易黯然神伤。

他亦喜欢在这种地方尽情地发泄自己的愤懑, 将那些鄙毒的、恶意的揣测随着他的剑势落在那些无辜的竹木青叶上。

反正只要走出这片竹林,他便还是那个风度翩翩、八玲珑的水堂主。

但他从不在无人时哭泣,这种眼泪毫无用处。

一般时候,武人真气盈体, 落叶是飘不到他眼前的, 而此时他不设防备,这片青叶才能覆在他的眉骨上。

他将它吹落,轻轻闭上了双目。

今年他刚及冠, 这喻示着他已成年,可他感觉不到什么区别,因为他没有意气焕发的少年时期, 也没有无忧无虑的童年光景,好像自记事起,他所做所为就与一个成年人无异。

哦,到底是有些不同的,从前是颠沛流离的转徙,现在是营营逐逐的奔碌。

他任由思绪飘飞。

他并不是水,而是一块无根浮木。他坚信自己是可恶的,否则他为何会被至亲遗弃?他也坚信世人是可恶的,否则岂会有人舍得抛下自己的骨肉?他憎恨缄口的乳娘,憎恨长舌的村妇,憎恨所有讥讽、羞辱、嘲弄他的蝇蛆

但他对父母赐予他的这副皮囊感激涕零。

它为欺诈、鬼祟、诬陷刷上一层光洁的漆皮,虽然也曾带给自己一些麻烦,但更多的还是便利。

可是,如若他可以选择,他绝对会义无反顾地抛弃他的人生,选择随便谁都好。他嫉妒每一个人,宗主、风符、玄鉴甚至是许垂露。

他听到落木破碎的窸窣脚步声。

这脚步很奇怪,明明没有轻功的章法,却带着内力灌盈的轻捷。

弯曲的长竹瞬时恢复挺拔,他落在那人身前。

许姑娘?

许垂露被从天而降的水蓝身影吓了一跳。

会飞真是太炫酷了!

有一点点想学,就一点点。

水堂主,我听绝甚堂弟子说你可能在这里,就找过来了。嗯是不是搅扰你练功了?

水涟色平静:没有。许姑娘找我何事?是宗主有吩咐?

他们两人并无交集,如果不是萧放刀的嘱托,她完全没有必要来寻自己。

不是,是我有些私人问题想要请教。

因忽忽步一事,这两天她试着去找过萧放刀,但一直没能见到她,这人神出鬼没、行踪不定,许垂露问人也无用,只能暂且搁置此事。

但她细细回想萧放刀之举,又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她若是想要教自己轻功,为什么只做不说,回绝情宗的一路上一字不提忽忽步?而且故意选这种高难度的步法,问不了玄鉴,也问不了普通弟子,明显是不想让她轻易学会。萧放刀这几日避她不见,肯定是在考验她是不是诚心求学如果她态度足够积极,就一定能找到办法。

许垂露被自己的推论彻底说服,一点也不觉得她是想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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