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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柯以湛满口的血腥气,喷了来人的一头一脸。
“既是如此,柯爷,我们就在外头候着了,该带的什么您千万别忘记带了,不该干的,你也得拎得清。”那走狗哼了一声,一挥手。
“给我守着!”
柯家租赁的大院儿被团团围住。这起子人装扮的都和正常村民无二,偶有人问起,他们也道是柯爷的岳家来人接。
急的柯以湛在屋内团团转。
小山绝不能带着,送去交给肖老哥和他家夫郎代为照看,否则谁知道段静那孙子会不会得了东西还要反悔,顺道又挟持了孩子。
“采云,悄悄的从后门狗洞出去,你去肖家找到肖云三,让他代为照看小山,你且出去避一避。”柯以湛低声道,又给了采云一封银子。
采云不过十来岁,也是个半大孩子眼睛红肿的厉害,细致的包好吃饱了就呼呼大睡的小宝宝:“小少爷醒了找爷和正君怎么办?正君能快些回来吗?奴对不起爷和正君的大恩。”
柯以湛摆手撵他:“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了,快走!也不要对肖云三说实话,你就说我出门找鸳鸳了?啊?”
采云点头,柯以湛拉着他来到后院一处很偏僻的拐角狗洞,那狗洞原本是个谷仓存粮的低下入口,谷仓被添了,还剩下一条三米多长的地道充作了通往围墙外的狗洞。
看着采云出去,外头也没人发觉,柯以湛松了口气。
快速打包东西,包括他晒干的灵芝,留了一点新鲜生长出的嫩芽养在江竹鸳的妆镜匣抽屉里。
柯以湛咽不下这口恶气,还打包了两条内裤。
他妈的,不是什么都想要吗?!
收拾好东西,留书一封,柯以湛背上包裹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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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
江竹鸳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入目就是小鱼那张包子脸,小家伙还挺有精神的,捧着杯子正一点点往江竹鸳唇角送。
“哥哥,你终于醒了!!”小鱼高兴的叫。
“嘘——”江竹鸳赶快捂住小鱼的嘴。
他环视周遭一圈,是个很阴暗的没有窗子的房间,他浑身使不上劲儿,坐在月洞门拔步床内,掀开红帐子,就见屋子陈设奢靡华丽,装金挂玉,处处都是黄花梨和紫檀木家具。
“江公子您清醒了?来人——”
此时,突然从他们侧面墙壁的上方“唰——”的传出打开挡板的声音,顺着光线的方向看,是个小窗子,出现一张笑眯眯的阴险老头脸。
小鱼害怕的叫了:“啊!”江竹鸳赶快把他护在身后。
“小公子不要怕。”老奴笑呵呵的。
原来他们在从那小窗口放下吊绳来给他们兄弟两个送吃食。
江竹鸳不让小鱼过去,他此刻全身软的不行,一路撑着柜子,桌子,慢腾腾的走过去,解下食盒。
“江公子还是放聪明些,我们殿下是不会亏待二位公子的。”
那老奴说完就关上了窗子,屋内又是一片阴暗,只有一盏如豆孤灯。
江竹鸳脑子晕,捏着太阳穴非常恼恨自己的愚蠢行为,抱住弟弟:“小鱼,你一直被关在这个房间吗?”
小鱼眼睛又大又圆很委屈窝在哥哥的怀里害怕,头发乱糟糟的还有杂草,脸蛋灰扑扑的,都不鼓鼓了,摇头:“不是的,开始都是关在柴房里,哥哥这里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有窗子?好暗,小鱼害怕。”
江竹鸳气的咬腮咬的生疼,不用想就知道,小鱼一个小孩子不用严加看管也逃不了,而他有武功,又与段静有过龃龉,所以段静才把他们弄到这么一个地方,像是笼中鸟一样监视禁闭着他,又奸滑的让自己宽心。
是啊,他和小鱼对段家根本够不成威胁。
他现在又不后悔了,心疼的摸了摸小鱼的后背,好不容易被他养的胖乎乎的小人,几天就瘦了这么多?还脏兮兮的,至少他和自己关在一起不会短了吃喝受虐待。
“不怕啊?哥哥在呢?”江竹鸳在屋里找到了水盆和布巾,先用头上的银簪试试有没有毒,才给小鱼细细的清洗了小脸蛋,又试试饭菜,确定没有毒后让小鱼吃饭。
小鱼这几日一直被看官的恶奴私扣饭菜,看见肉了高兴的大吃。
但看哥哥不高兴,他还把两只田鸡腿留下,拿起筷子塞给江竹鸳:“哥哥,不要难过,我们吃饱了再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江竹鸳苦笑,摸摸小鱼的头,勉强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
他惦念家里的父子,小山还那么小,根本离不开他,柯以湛又是急躁性子,自己也是太鲁莽了,唉。
这次还连累了柯以湛,不行!
想到家里的父子,江竹鸳强迫自己吃下半碗饭,开始在屋里慢慢的寻找出口。
小鱼小声问:“哥哥,你在找什么?”
“嘘——鱼儿你去看着那个小窗户,用摆件挡好,不要让人看到我们。”
“哦好!”
江竹鸳
', ' ')('找了一个时辰,毫无所收,气馁的坐回床上。
不行,他一定要带着小鱼出去。
他现在身上中了软骨散,没有解药他就没有内力,只有一些花架子就算找到出口也根本逃不出去。但此刻逆行运功一定会让元气大伤,说不定会牵出旧疾,况且他还在哺乳期。
江竹鸳气的眼眶猩红,不行,就算是付出巨大代价他也不能连累自己的孩子和男人,他一定要带小鱼离开。
叮嘱了小鱼不许任何人打扰他,有人来就说他睡觉后。江竹鸳盘腿逆行调息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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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整整一个晚上,第二天早上,江竹鸳强行咽下喉头欲吐的血,长长嘘一口气。
小鱼脑袋耸拉着在江竹鸳身边守着,看到哥哥醒了:“哥哥。”
江竹鸳眼睛亮的像深夜中的狸猫琉璃瞳,他一把抱起小鱼,语气带喜:“哥哥已经好了。”
“江大公子,小江公子,二位的早膳。”
待那老奴送了饭,关上小窗口时,江竹鸳立刻背着小鱼,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住了那老奴的手臂。
“啊唔————”一声惨叫还未说完,那面容奸邪的老奴活生生的被江竹鸳拉入窗口大半个身子,卡在狭窄的小窗口处,痛苦的扭曲。
“我唔唔……我……”
“想活命就放我们走!否则让你死的难看!!”
老奴疼哭了,还遮遮捂捂的:“唔唔……江唔唔我真的……奴才不知唔唔……”
“咔嚓——”江竹鸳狠辣的生生捏断了老奴的手腕,接着一催内力,硬生生的把那老奴整个从小窗口拉进来。
“咔嚓哗————”
老奴人已死了大半个,外头淅淅索索的来了人。
“糟糕管家!!管家进去了!!!主子分明不让任何人进去的!!”
“快快!!是不是人逃了?!”
一个小侍奴从窗口探进去,只看见人事不省的老奴瘫软在地上。
“逃走了逃走了!!!”
“咔咔咔————咔咔咔————”
一阵机械转动声,江竹鸳像只蝙蝠一样带着小鱼伏在房梁之上,看着屋子一面墙壁翻转,那薄薄的墙壁果然不出他所料,是能活动的机关书架伪装的。几十人涌进屋内。
江竹鸳趁乱悄悄背着小鱼逃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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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段静勃然大怒,发动所有心腹部下出城去找时,江竹鸳却带着小鱼匿藏在段家私宅的后花园假山深处。
假山只有一个傻姆姆婆子看守,江竹鸳点了那傻姆姆的睡穴,让傻姆姆
小鱼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乖巧寡言。
江竹鸳搂着他:“怎么了?”
“哥哥嗯呜~都怨我……嗯呜呜……要是我不贪玩儿就不会被抓走……”小鱼哽咽,小不点生怕别人发现,哭都不敢大声。
江竹鸳吻一吻弟弟的额头,莞尔:“不怨你,他们是冲着哥哥来的。”
小鱼抽搭着鼻子,哭的甚是可怜:“嗯呜~哥哥,哥夫和小山还好吗?他们不会也被抓来了吧?”
江竹鸳叹息:“他们……哥哥也不知道,你哥夫怕是已经来的路上了,只求他们能好,等明天,哥哥带你出去,给他们立刻传一封快信,咱们就马上回家啊?”
小鱼一听柯以湛来了,心情好多了:“哥夫来就好,哥哥,你不过来就好了,宝宝还需要你呢,小鱼一个人也没事儿的,最多就是挨饿,他们没打小鱼。”
听着小孩儿乖巧的话,江竹鸳叹气搂着弟弟亲了又亲:“是哥哥最近疏忽你了,以后一定好好保护你。”
次日,江竹鸳趁着中午仆人涣散怠懒,带着小鱼成功的逃出私宅。
以防万一,寄出信件后,江竹鸳立刻花了重金买了一匹上等好马,带着小鱼快马加鞭的离开祖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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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朦胧,大人折腾两天两夜没有大碍,小孩儿着实吃不消。
江竹鸳带着小鱼入住驿站。
他们前脚刚进驿站,后脚就听见呼啸的车马声,之间里三层外三层的都是黑便衣护卫拱卫下,一辆低调的马车内走下一身着水青长衫银玉头冠、长身玉立的英气儒雅男子,那护卫臂膀系着的紫色锦带,是明晃晃的季国公府家奴的标识。
看着那为首男子的样貌,竟然是季远修。
小鱼瘪着嘴,一副害怕的样子:“哥哥……”
“不怕不怕啊?应该……不是坏人,哥哥以前受他关照过。”江竹鸳安慰小鱼,并让小鱼上床睡觉。
“不得打扰其他客人。”季远修日夜兼程,疲惫的揉着鼻梁勒令道。
“是,主子。”
以防万一,心腹家奴还是把入住的客人挨个查问。
江竹鸳还是主动去见季远修,彼时,季远修正在整理家族秘传兵书并和下属交代着什么。
“兵书拓印三分,不能只让段静一个人占了便宜,给我季家的姻亲族人都分发一
', ' ')('部分,不论如何,一定要救出江公子。”
“是。”
“咚咚咚——”江竹鸳顿了顿,心里五味陈杂,敲响了门。
“谁?”
“吱嘎————”心腹下属打开门,江竹鸳眼神复杂的看着季远修:“小公爷。”
季远修一见江竹鸳立刻激动的眼眶潮湿,扑过来紧紧抱住了江竹鸳:“竹鸳!!!”
江竹鸳一愣,一掌推开季远修:“季兄。”
季远修忙束手松开,拭泪,喜极而泣:“真是失礼失礼了,竹鸳,你是如何逃出来的?你弟弟呢?我正要去救你们呢?段静那个混蛋若是伤害到你和你弟弟半分,我就让他们段家人死绝!!”
他是那么喜欢江竹鸳,但是喜欢一个人未必是占有,只要那个人过的幸福快乐,只要那个人平安喜乐,一生顺遂,他会永远的祝福。
可是段静那个王八蛋当年占了头筹和竹鸳提亲,却又小人行径的背弃,现在又要作恶,他如何能忍。
当即转身,瞬间变了深情斯文的表情,恶狠狠命令心腹:“给我悄悄的……”
心腹惊愕于自家主子的心狠手辣:“是,国公爷,属下这就去安排死士。”
江竹鸳蹙眉:“季兄,此事,我并不想牵连季国公府,让事情闹得不可开交。”
季远修眉头皱又舒展开,温柔道:“你我也算有交情,我也不与你遮掩,竹鸳,你难道就不想为伯父伸冤,难道一辈子都要这样过下去?”
江竹鸳一怔怔。
没错,季远修说的没错,他现在之所以这样被动是因为,段静等久处高位却总做恶事的不法之人觊觎暗害,那么即便没有段静,以后也保不齐会有别人,他只是个庶民,还是个曾经做过官奴,父族背上罪名的普通庶民。
他父亲为官多年,也并非是清清白白,但罪不至死,功大于过。
他母父,父亲都在九泉之下含恨而亡,而他却预备息事宁人,放不下现在的安逸小日子,可他真的不想打打杀杀,他对名利金钱也没有多少欲念,他只想小富即安,一家人平平安安的。
但现在,却事与愿违。
看到江竹鸳动摇,季远修悸动:“当年段家诬陷的罪证我都已经上奏给圣上了,可恨圣上培植新势力中,我季国公府也不宜太过作大,所以一定要静待佳日,仔细筹谋,听闻你夫君已经考中了童生,用银子给他买个举人位,我再从中———”
“不,这件事,你让我认真想想,不论如何都是我牵连了你,这份人情我不会忘……”江竹鸳打断他的话,扶着额,越想越乱,头疼的厉害,心口也闷闷的。
说话声越来越飘忽,身子“咚——”地晕倒在地。
季远修惊慌失措的抱住他:“竹鸳!!!来人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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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屋内陈设都变了模样,是江竹鸳年少时曾经最爱的江南清雅小哥儿闺阁模样,与他家还未落罪时,他的房间竟有五六分相似。
江竹鸳枕着玉枕,一身雪缎中衣淡紫粉绫亵裙
季远修守在榻边,端坐在一侧闭目休息,小鱼就趴在床边,脸蛋贴着江竹鸳的手臂,睡的小脸蛋红扑扑。
“小鱼……”一开口,嗓子嘶哑的不成调子。
江竹鸳疲惫的撑着身子想要坐起来,他感觉自己睡了好久,小腹一动就疼。
小鱼醒过来高兴的扶着,小家伙还抱住江竹鸳的小腹哭了:“哥哥!!呜呜呜哥哥你终于醒了!!哥哥小宝宝差点没有了!!吓死小鱼了呜呜呜……”
季远修只披着一件缂丝灰蓝长衫,给江竹鸳后背垫了厚垫子:“呼,真是……竹鸳,你整整昏睡了两天,以后可千万不能逆行运功,你可知,你已经怀了一个月的身孕?”
江竹鸳瞳孔放大,心脏砰砰跳动:“……”
他此刻心里是异样惊喜甜蜜的,在被子里悄悄探向平坦的小腹。一直都想要再多生几个,第二胎竟然这么快就有了。
他想,这下柯以湛那厮不会和他生气了,哪怕念在他们的第二个骨血的份儿上,也不会计较他独自出来救小鱼的莽撞过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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