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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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沙沙的电视机屏幕亮起——法国西部那灰蓝色的原野,混合着硝烟,而早已远去的法国乡村依然是莫奈的颜料,绝望又明艳灿烂着。

男人将信件贴身揣好,他低下头看见自己没有出血也没有愈合的伤口。皱着眉头吸了一口烟同时看向远方,昏沉沉的天空,他们穷极一生只为到彼此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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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二那会。

他进厨房,我也最后总会跟着垂头丧气地去了,他切菜,我帮他淘米,油烟味是久违的味道,我站在他旁边用手搅动着电饭锅的白米,再去自来水管下接水,锅里的油烧开了,油开始噼里啪啦地飞溅,顾铭把切好的肉倒进锅里又用锅铲在里面翻炒,我把电饭锅的电源乖乖插好后悄悄窥视他的侧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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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我哥十六岁生日送给他装满三千七百只千纸鹤的瓶子,装满了我对他三千七百次乘以二的思念。每想他一次,在一张纸上写他的名字,想了三千七百次,写了三千七百个顾铭两个字。再每想他一次,用纸折一只千纸鹤,又想了三千七百次,折了三千七百只千纸鹤。

我可以在上课时每一分钟想他一次,也可以在抽烟时幻想他的气味是不是跟这个玩意儿类似。

我哥未来总会结婚,就像我跟各种人上床,他也会跟人做爱,然后我俩会真的像普通兄弟,走上辈子的路,我玩遍人间,和他断去联系。或许这辈子能不一样,尽管时光变迁依旧荒谬,逢年过节我还是能回去看看,没有彻底陌生,他依旧会叫我小呈,我叫他哥,我也许死不了,但也活不好,因为顾铭不再是只给我一个家的顾铭,而是有了其他家人的顾铭。我也许死不了,也许会在某个深夜对着无尽的虚空才能叹出一声我哥的名字。

我喘着气,扶着床沿坐在上面,虽然感觉身体发热,性欲一直高涨到头顶,但我不想表现地那么明显。抬起头看向我哥黑沉沉的眼睛,他轮廓冷硬的面孔上没有丝毫表情,垂落的眼睫印下阴影看我,目不斜视,隐隐有几种高位者的理所当然,沉着地等待我说出什么来取悦他。

别人只会觉得我是个疯子,其实在我眼里,我跟我哥都是疯子。

打破常规对我而言,从来都是称得上一件愉悦的事,此时此刻让我哥生气,也会是一件有意思的尝试。

我笑了。如他所愿地回答他。

“其实没有什么不一样,反正这个世界上没有谁能够一直陪着谁,我也不太需要。”

我不会取悦他,向来该他取悦我。

他喜怒不明地垂眸看我,一种诡异粘稠的氛围蔓延,几欲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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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模糊想起来一点,上辈子的这天,罗俊让我接触到了毒品这个东西的这天,稍微带点脑子都能想到一定是有人救了我。

可是当时我没有这段记忆,一定是我被毒品刺激地陷入了彻底的昏迷。

直到今天,我看到了我哥。也是因为这辈子罗俊没有给我打注射器。

他给我下了性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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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扯地我头皮更痛了,我想他是恨不得把我杀了。

我哥没有让我变成孤儿,其实他不知道,如果没有他,就根本不会有顾呈这个人。

他掀了掀眼皮,阴郁的眉眼是不怒自威的冷肃,似有若无的笑容落在我眼里。疯地可以。

我被他整个人提起来摁在墙上,他用手臂横在我喉咙上使劲压,他眼睛不再如往常般黑沉沉看不出情绪的,而是崩裂了什么。顾铭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没有反抗,在窒息中嘴唇无意中擦过他无名指指根。某种盘踞在心里的不可名状的恐怖怪物又在咆哮。

他松了手,近乎卸了力气地背过身去。

“你们都出去。”

命令有着无法忽视的强大存在感,无人敢怠慢。

一瞬间静地可怕,只有我坐在地上咳嗽的声音,静地像摩洛哥的艾西拉小镇,那个看不见游客,也没有几个本地人的小镇,沉默地映出天边金色的火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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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掐着我的脖子,压在我身上的是强健的体魄,暴力带来痛苦,可手心的力度留下的是烈日骄阳停滞在我咽喉的绯红,尽头处给予我死亡,又更想我活着,全部的幻想和渴望都成了慷慨赠我的糖,连同暴力与嫉妒,给我荒瘠的土地送来月亮。

我踹向他的腹部,他的双手按着我的脑袋像随时可以将我脖子扭断,却仅仅是把我摁在地上,额角磕出血。

在对视的瞬间,心底就凉飕飕的。不,虽然感觉有些凉飕飕的,但也有些奇怪。激烈的跳动着的心,虽然火热的让人感到难受,但和他对视时的心情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没有预想中的那么羞耻,也不是伤心....…心脏跌入谷底。就是这种心情。

“为什么哭?”他红着一双暴怒的眼睛在我耳边问。

我愣了愣。他的呼吸近在咫尺,耳边仿佛黄昏海的风浪又起,脑海里的银河不落星辰。

因为开头是你,结尾也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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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被热度搅成浆糊,性药让我的理智被压倒,欲望是夏夜割不尽烧不完的原野,风一吹,野草就连天,欲望也跟着喧嚣而起。我有一头野兽封印在胸口,索性把裤子拉链解开给他展示我的另一个兄弟。

“哥,我真的硬爆了,不如你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6

他提着我的领口扇我耳光,我和我哥一定要打一架。

他绕到我背后的手扯着后脑勺的头发疼得我往上仰头,我跟他贴得很近,像是一体,我咬他的嘴唇,纯粹的撕咬。

坚毅的唇瓣我品尝出血的味道,牙齿陷入肉里,我发狠地按着他宽阔的肩膀,我们的身体都往墙上砸去,疼得抽气。而身体的交叠就像回到幼年时期那么亲密无间。又比幼年时期更加亲密无间。缠叠的力度,像蛇类绞杀猎物。

伊甸园里的夏娃诞生于亚当的肋骨,我不赞同用一个满含贬义的词就能总结出此时此刻。

我哥咬我的力气很猛,比我更像是嗜血的怪物,潮湿的血肉跟呼吸黏在一块,疾病沉沦,但是有什么关系呢,如果我们的血能交融,此时此刻只是让它们回归一体而已,我的手压着他的脸,呼吸声逐渐淫靡,他会是北极、父亲、子弹、坟墓,而我是冰川、孩子、枪支、泥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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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俩一边打架,一边接吻,整套流程下来浑身是伤,我甚至觉得我哥就是头被侵犯领地的雄狮要杀死我这只挑衅他权威的小崽子。按照自然法则我必须被他杀死,可我偏偏还要和他两败俱伤,因为我近乎自信地觉得我不仅不会被他杀死,我还要做他的王。

我从别人身上体会激情,麻痹神经,却越来越空虚,只想去死。

如今高空坠落到实处,哪怕是一座孤岛,只要有我和我哥,孤岛就不会只是孤岛,我会等到对我审判的钟声自天幕响起。

不管在哪,我哥能在就好了,这样,太阳就永远明媚。

全身烧的滚烫,头脑发热。跌跌撞撞,磕磕碰碰,他时不时给我一拳,明明身体很疼,可我居然还有力气一脚把他踹到床上压上去,手从他腰部往衣服里伸,再发出满足地叹息,心脏的跳声编出一首缠绵诗歌或激烈乐章,这么狠的一个人,我这么狠的一个哥,眼眸深处拉扯着霞光淹没我,流连过蓝色花海里我疯涨的孤独,我便溺死在霞光与花海里。

他在我身下被我掌控,如果我哥真要反抗,我早就被他按在地上锤了。虽然他并不是没有反抗,那些殴打落在身上,都只是挣扎而已,与我一样。

我亲他,吮吸他口里的津液,水啧声越来越大,营造出关于欲火的温和的韵律,像钢琴和吉他的双重奏,没有人歌唱,但也不会感知不到暴戾,这段旋律的重头戏当然不是这些。发现他往下滑的趋势,我锢住他的腰接力往上一顶,他的身体很硬,硬邦邦的男人的身体。他发出一声低吟,沙哑的、低沉的,概括准确点该是闷哼,我一想到我哥现在的反应全是我给予的,就兴奋地快要爆炸了。

与其在人间孤独地苟延残喘,我更想我和我哥尝遍人间快活,最后棺椁合上后我还能让我们的尸骨交叠给上帝和撒旦看。

当野兽的觉悟让我很痛快,既然玫瑰要盛放在最后一刻,我在他浸着鲜血的口腔里翻搅出玫瑰的气味,我试图令他火热的舌头向我投降,俘虏他的傲慢向我败北,并知晓了我哥的气息原来跟烟的味道并不相似。

尘埃会消逝,果实会腐烂,如果因接吻而死,那真是非常浪漫的一种死法。

《十日谈》里的欲望不能发生在我和我哥身上,就像我跟我哥上床,对别人而言,除了十恶不赦我想不出别的词,尽管我没有爱上他们,在这件事上也压根不关他们的事。

我管你们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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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凡我们用彼此具有血缘关系的身体对着对方勃起,射精,我们就会堕落成发情的畜牲,悖伦的坏种,欲望的奴隶。

捉着他骨节分明的我垂涎好久的手拉开他自己的裤子拉链。

一边扒他的裤子,一边啃噬舔舐他的锁骨,他开始还绷地死紧,可没一会喘息就软了起来,我馋我哥的脖子很久了,这下是总算如愿以偿舔了个遍,咬着他的侧颈,舌头反复舔舐吮吸,从上到下,寸寸占有,舔得他曲起双腿,眼尾潮红,原本森冷的眼神迷离,又喘出声。

鲜红的鲜血是玫瑰,花瓣是浪漫的细胞,缠绵在玫瑰里,交叠出至死方休的形状。

但这还远远不够。我还没有达到像当时口中含着我生殖器,刺中我当时的那种疯狂的、让我感觉自己的存在本身都是白纸一张的快感。因为还没达到极致的快感,有的只是隔靴搔痒般的快乐。不仅快感比当时薄弱,不舒服的感觉也比那时候要大,膨胀爆裂了不伦的底线。

我不管我是疯了,还是他疯了。大概我们俩都不正常,没有哪一对正常的亲兄弟间会接吻,还想做爱,从我们躺在一张床上睡觉开始,一切都命中注定地往悬崖底部坠落。

我突然明白过来,其实我对我哥从来都不公平,我做的每一件事都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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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公平。

我唯一一次刺激到身心并酣畅淋漓的高潮在他前女友身上,其实全部来自于他推开门看向我的眼睛。

我不听人间,我不听规则,我不听真理。

我只要听他在我耳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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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退开些,扯出长长的银丝,和他呼吸交错,他喘着,手背盖上眼和额,胸膛起伏不定,脖子斑斑驳驳,喉结滚动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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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别再亲那里了。”我哥终于说话了,只是这话有深沉与冷静。

“哥,那你摸摸它。”我在他耳边故意吹热气,他的耳根红了,我捉着我哥的手摸我的大宝贝,把他双腿分地更开一点,含着他胸前的两粒玩弄,吮吸,玩得再猛他还是不叫,如果不是他眼尾扩散的潮湿猩红我都不知道他到底是爽还是不爽。

“哥,你比我以前的情人还会喘。”

话音刚落,我哥的耳光就准确无误地打在我脸上,啪地一声巨响,疼得我大笑。

我去亲他充满狠戾与憎恨的眼睛。我着迷地舔舐他后背鼓起的肌肉,他喘地很凶,我咬他后颈更凶。

摩洛哥蓝色被逐渐浸染成寂静的黄昏海,灵魂深处传来一个声音。

回来。

回到我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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