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气喘吁吁,上唇的小胡子早已经因为细密的汗水而脱落,乌黑的发被一个碧玉发箍高束于发顶,一身白色锦袍,俨然是英俊的贵公子。
刚才经过一处花楼,一群花枝招展的狼族女子被她迷得神魂颠倒,恨不能扑上来把她一口吞掉,幸亏花暝司亮出那双血红的眼睛,她才幸免于难。
花暝司却甚是困扰,为什么她扮成男人,他还是会忍不住想把她扯进怀中狠狠地咬她?啧啧,女人太美,也是罪过。
以防自己晕倒,伊浵忙扶住他的手臂歇息,另一只手则忙着给自己扇风。
“花暝司,你就不能直接带着我飞去皇宫吗?那样也花不了你多少时间。去晚了,阿斯兰会有危险的。”
“万一两军交战,波及到我,就等于是波及到血族。别忘了,我的身份可是尊贵无匹。”
身份,身份,亲王的身份是有多尊贵?!呸!虽然心中不耐烦,她却不得不摆出笑脸来,“是,是,是,我知道,血族亲王殿下至高无上,但是,你答应帮我的呀,我们不是谈妥了吗?”
“还是先打探一下皇宫的动静再进去吧,万一你的阿斯兰已经被无垠布下的高手杀死,我们去了也是送死。无垠可是找了百位狼族高手来对付你的阿斯兰,说不定,他现在连骨头都不剩了呢!”
他绝然转身,害她这扶着他纳凉的人一个趔趄。
伊浵咬牙跺脚,这该死的吸血鬼,根本就是在故意拖延时间!百位狼族高手对付阿斯兰,老天,你可要保佑阿斯兰,千万不要让他有事!
见花暝司头也不回的走远,她咬牙切齿地握紧拳头。哼!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从现在开始,交易取消!哼!没有别人帮忙,她一样能救阿斯兰。
花暝司走下去很远,没有嗅到熟悉的气息,也没有听到飘飘浮浮的脚步和吃力的喘息,他不耐烦地斥道,“还不跟紧?这里是雪狼族京城,可不是五凤王朝的京城,走丢了会没命的。”
没有等到回应,他无奈地转身,只看到来往经过的狼人,哪里还有那抹洁白出尘的窈窕身影?
他隐忍着即将爆发的怒火,深呼吸,“穆伊浵,这不知天高地厚的蠢女人!”他只是谨慎行事而已,又不是不帮忙。
她当无垠是吃素的吗?他一亮出翅膀,就等于告诉无垠和太后派出的杀手“我是花暝司,穆伊浵在我这里,快来杀我呀!”说到底,他如此谨小慎微,还不都是因为带着她的缘故?别忘了,还有个凤伦盯在暗处呢!
花暝司愤慨无奈,忙折回来寻她,但是,到处都是又腥又臭的狼人气息,他寻不到属于她的清甜,也分辨不出她身上的兰香,只能加快脚步,朝雪狼皇宫赶去。
雪狼族皇宫上空,被黑重的阴霾弥漫。
德格希宫的一场大火,已经烧了一天一夜,如今滚滚浓烟宛若一条灰色长龙,还在往天上蹿涌。
宫人们救了一夜的火,累得筋疲力竭,却仍是不敢停歇地忙碌着,长阶之下,太后的凤椅就摆在那边,她端坐其上,等待着大火被彻底扑灭。
“该死的祺尔钦,毁掉了德格希宫,让哀家的儿子如何登基?!”
一旁的太监忙陪笑,“太后息怒,宫殿很快会修缮好的。”
“修缮好?哼哼,房顶都坍塌下去,就算修缮,也需得一两个月,到时候谁是皇帝还说不定呢!”
太监干巴巴地笑了笑,不知该如何接口,只得转移话题,“太后,先帝与已故太妃的晶石棺……”
此话不说还好,一提,便让太后怒不可遏,她转头看向那两个完好无损的晶石棺,里面躺着的人仿佛在嘲讽她痴心妄想。
“去瑶华宫叫无垠来,哀家清除了一切障碍,可不是让他整日闷在那处碍眼的宫殿发呆的!”
“遵命!”
皇宫正门大敞,宫门外的士兵列成方阵,几十万大军,密密实实,将整个皇宫围拢地水泄不通,随时候命。
供一般宫人采买进出的西门处,士兵方阵出现骚动,一个个皆是掩住口鼻,因为,有一股浓重熏天的恶臭正在朝这边移动。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粗重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苍老,从佝偻细瘦头戴斗笠拉着粪车的身躯内传出来,“老朽是皇宫里负责清除粪便的宫人,这个时间该入宫劳作,所以……”
“进去吧,进去吧!”守城的护卫无心去查问,恨不能来一阵风,马上把这股恶臭吹走才好。
“多谢大人。”
佝偻的背影拉着粪便车顺利进入皇宫,因宫人都忙着救火,并不难寻到一处无人之所。
伊浵直接把粪车丢在了御花园,但她并没有脱掉身上臭烘烘的外衣。
对于她这个小小人类来说,臭味儿正是她的保护色,若要在皇宫里通行无阻,恐怕还要依仗这身臭衣服。
幸亏之前她在这座皇宫久居,对每一条宫道也基本熟识,要寻到一个熟人相助,并非什么难事。不过,要想找到可以信任的人,却还要去瑶华宫。
瑶华宫的宫门紧闭,站在宫道上仰望,可见殿顶那处美丽的玻璃花房。伊浵心中感慨万千,不禁难过。“阿斯兰,你到底在哪呢?如今你可还安好?”
门口有两个陌生的护卫守着,伊浵上前行了个宫礼,两个护卫忙捂住鼻子,对满身恶臭的她退避三舍。
“两位将军,奴才是瑶华宫苏嬷嬷的表兄,因在宫中挑粪,总不被允许过来,如今宫中动乱,奴才担心,所以想知道……她还在不在瑶华宫。”说话间,她用戴着粗布破烂手套的手取出两个脏兮兮地碎银递上去。
两个护卫见银子上满是黑污,没有接,而她又佝偻着身子,年迈苍老,斗笠下白发飘舞,虽然嫌弃,却也不想刁难。“苏嬷嬷还在,等着,我去通传一声。”
“谢谢将军!”
苏嬷嬷很快便出来,她还没等捂住鼻子,就被伊浵拉住了手腕。
“表妹,你可还好?我找你找的好苦!”说话间,她抱住苏嬷嬷,在她耳边低语“嬷嬷,我是伊浵”然后,微一抬脸,狡黠对错愕想甩开她的苏嬷嬷眨了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