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卓宁舒坦了:“得叻,我这就去传播正道的光!”
叶开原本以为陈又涵不会看到他,谁知他正大光明的偷窥竟被陈又涵逮个正着。他只是那么瞥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好像在说“抓到你了”,接着目光便又回落到了校长身上。叶开在汹涌的人潮中红了脸,失去了对心跳的控制力。
还没走到教室,他就收到了陈又涵的微信,让他在四楼的楼梯平台等他。这下彻底紧张,魂不守舍,问杨卓宁:“你觉得我今天发型还好吗?”
杨卓宁莫名其妙:“好。”
“有黑眼圈吗?”
“一点点,给您俊美的外表增添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忧郁,加分项。”
上楼梯,一楼二楼三楼四楼,人群全部左拐,他右转,那里是理科教研室,但各科老师一般都在年级组办公室待着,所以基本没人。叶开靠墙斜倚,深呼吸。做第二个时陈又涵来了,一身黑,看着更显得高,两手插兜,闲庭胜步的样子,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么乖啊,让你来就来。”
上来就气人,叶开揣着一颗蹿到高位的心,胸口跟被堵着了似的难以呼吸,冷冰冰地说:“那我回去了。”
陈又涵慢悠悠拉着他胳膊,俯身在他耳边问:“学校里看到未来男朋友都不叫一下吗?”
叶开一下子心慌气短,狗男人今天不知道换的什么香水,闻得他肾上腺素像在飙车,慌不择路地叫他:“又涵哥哥……”
陈又涵离开他半步,抬手给他整了整领子:“好好上课。”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就是想你了。”
叶开不知道为什么,鼻尖蓦然一酸,像被颗柠檬顶到了。他不想吗?快两个月没有见过面,可他作茧自缚要当那高冷的被追求者,端着架子一句好听点的话都吝啬。
他别扭地问:“你什么时候走?”
“吃过中饭,怎么了?”
“那你帮我带几本书回去,我、我周末问你拿……”
陈又涵笑,不假思索地说:“好。”
两节数学课连上,认真听进去后就觉得时间很快,眨眼便打了下课铃。午休宿舍是开放的,叶开吃过饭,陈又涵已经在楼下等他。他和校领导在湖畔餐厅吃了顿商务餐。这图书馆对他来说不算大事,顺手投的而已,什么看进度看进展谈助学基金,不过是为了找个理由堂而皇之地来天翼。
在宿管阿姨处做好登记,两人上三楼,走廊尽头倒数第二间。天翼的宿舍和一些大学比较像,两人一间,两间共用客厅、浴室和洗手间。他打开门,把陈又涵请进去的时候莫名有点紧张。
高中生宿舍都干净,桌面整洁无杂物,书架上允许放五本与课程无关的课外读物。叶开抽出那三本崭新的签名本,一转身,陈又涵欺身把他压在桌边,靠得那么近,简直欺负人了。叶开被迫后仰,手撑着桌沿,眼尾急得微红。
陈又涵的手也撑着,跟叶开的挨着,擦着一点,但没有交叠。
“几分了?”他低声问。
“负分。”叶开嘴硬。
陈又涵低笑了一声:“太严格了吧。”
“我精益求精。”他口不择言。
……我他妈在说什么!
陈又涵勾起半边唇角,抬手揉乱他头发,决定放过他。语气恢复吊儿郎当的调性:“书我先拿着,周末要是念我点好,就陪我喝个咖啡。”
叶开拨了拨刘海:“好好收着,珍藏签名本。”
“谁啊,这么金贵。”陈又涵问,随手翻开封面。
叶开说:“舍友的爸爸,当代著名青年翻译家。”
他抬眸,看到陈又涵猝不及防地僵住。他的手停留在扉页上。tang的签名很有个性,g的勾斜穿过,尾巴画了一个闪电般的折。
“他叫什么?”陈又涵盯着叶开,浑身散发着如同寒冰一般的气息。
“杜……唐。”
啪。
陈又涵单手合上硬壳封面,自嘲般地冷笑了一声。
第37章
南方出版社总部大楼, 现当代西语文学翻译编辑部位于第三十三层。陈又涵风度翩翩地叩响前台桌面:“你好, 找一下杜唐。”
“杜主编今天不在, 建议您改天预约呢。”前台微笑着挡回去, 看样子很习惯帮杜唐拒绝人。
陈又涵两指夹着递出一张名片:“打内线, 念。”
完全命令式的语气, 但脸上挂着散漫的笑, 让人不容拒绝。前台鬼使神差地拿起电话:“杜主编,不好意思打扰您, 这里有一位……gc商业集团总裁陈……陈又涵先生说——”前台没说完便被打断, 怔愣地重复:“让他进来是吗?好的。”
“我带您进去。”前台把名片放下, 领着陈又涵穿过杂乱但还算有序的编辑部,敲响了挂着主编办公室铭牌的玻璃门。
“请进。”里面的声音低沉清透,有金属的质感,光听声音的话, 不会猜到他已经三十出头。
门被推开。
陈又涵单手插裤兜, 心里静了一瞬, 走了进去。
两米宽的大办公桌上摞满了几乎有半人高各种书堆纸堆,羊皮鞋底的皮鞋踩上地毯无声无息,过了会儿,从那故纸堆后面抬起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他戴着黑框近视眼镜,很快地瞥了陈又涵一眼:“坐。”然后便又低下了头。手里握着一支钢笔,正在一叠白纸上写着什么。
洒满午后阳光的大办公室里只有笔尖沙沙的声音。
陈又涵的目光从他身后横贯整面墙的内嵌实木玻璃书架上扫过,都是书,满满当当的外文书籍和词典, 上层很不在意地塞了一些奖杯奖牌和证书。陈又涵的目光持续五秒,没忍住轻笑了一声。
“怠慢了啊。”他说。
啪。
钢笔被按下,杜唐把眼镜往上一推,推开办公椅起身。他穿一件很简单的纯黑t恤,看上去好像比陈又涵还高一点。会客区挨着落地窗,他率先走过去,却没有坐下,在水吧给他沏茶,不冷不热地说:“好久不见。”
好一个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