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璧摇头叹息:“人要面对事实,不要逃避现实。”
元臻臻震惊了,你你你怎么突然不结巴了啊啊啊?!
朱勤扶额苦笑:“他只有说这句话是连贯的。”
舒妄:“哼,你们都看不起我。等我遇到炎梧,我要冲上去啃他的龙角、咬他的龙肉、吸他的龙髓……”
还好舒妄不是想尝尝我的味道……元臻臻物伤其类,光是想象一条龙被一只硕鼠啃噬的惊悚场面,就忍不住哆嗦。再看看舒妄那不及她十分之一的修为……不是说老鼠都很胆小的吗?这孩子怎么那么狂妄?!
不过,有梦想就会有奇迹……吧,祝你成功。
言归正传,五人围坐在一起开始商量破案。
根据舒妄从目击证鼠那里收集来的资料,窃蛋者是一个浑身冒着血光的人,有血光说明它身负血债,练的是邪魔功法。
无绵到案发现场听过残留的风声,那人虽然动作轻盈,但呼吸沉重,几次得手后离开的方向都是西北方。
朱勤总结陈词:“虽然有不少走邪魔歪道的妖,但大家默认在城中还是会保持良好的人形。这位既然已经无法维持形象了,应该不会潜伏在城中,我们应该到城外西北方向去找找。”
元臻臻斟酌道:“入了魔的妖只怕不好对付。我们是否应该获得更多线索后再行动?比如,龙凤族对蛋都设有看守禁制,此人是如何破坏禁制而不惊动他人的?舒妄你能否再找鼠子鼠孙们问问,是否有人看清他是如何动手的?”
舒妄直拍胸脯:“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这厢五人埋头商量着对策,那边,元府的马车摇摇晃晃跋涉了一个时辰,终于在白雀寺山门前停下。
虞焕被颠得屁股生疼,他就不明白了,明明都是有法术会飞行的人,为何偏偏要学凡人搞什么诚心诚意坐马车,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
丫鬟扶着他下来,眼前是一派迤逦入云、望不到尽头的台阶,蔡莲朝他微微一笑:“嫂嫂,这拜仙讲究心诚,所以就麻烦嫂嫂同我一起,一级级走上去吧。”
虞焕点头:“妹妹说得极是。”诚你妹的心,你是诚心想坑我吧?
想搞他,也得称称自己有几斤几两呵。虞焕抚了抚腕上的玛瑙镯子,忽然平地掀起一阵狂风,蔡莲以袖遮面,等风沙过去,发现虞焕已经袅袅婷婷地先她一步出发了。
少女咬了咬牙:九百九十九层台阶,看你等会儿还能笑得出来!
白雀寺是朱雀一族修建的,明为供奉上一位离开罅隙的大妖白孔雀,实则为家族积攒香火功德,到底还是希望下一个突破的妖继续出自本族。
虽说提升修为主要靠自己,但谁不希望修道之途坦荡无阻、福运连连呢?因此这庙的香火一直不错,梵音唱诵,人声鼎沸,来往的各类妖精络绎不绝。
虞焕变出假身陪蔡莲爬山,自己先隐身飞进了白雀寺。中间一座精美宏伟的建筑就是供奉白孔雀的神殿,虞焕踏进去一看,差点笑出来:原来是它?
四百年前,他年少贪玩,跑到城外野河里去钓虾,虾没钓着,倒是抓住一只奄奄一息的孔雀,翅膀双双折断,雪白的羽翼被染红了大半,连睁眼都困难。
倒是脑袋上三支冰蓝色冠羽在阳光下熠熠闪耀,极为漂亮,吸引了魔族小太子的目光。
他喜滋滋地把孔雀抱回碧霄城,虞英见了,一脸鄙夷:“虚凡出来的货色居然这么弱?焕儿你把这没用的脏东西拿回来做什么?”
虞焕说:“冠羽给焕儿玩,羽毛给父亲做件氅子多好看。”
虞英哼声:“本君才不要这么娘里娘气的东西,还是送给你未来媳妇儿吧。”
于是二话不说把那白孔雀宰了,内丹喂给虞焕吃掉,瞬间帮他涨了五成修为。柔软的白羽则被做成一袭漂亮的长裙,至今还挂在魔君特地为宝贝儿子建立的聘礼专用储藏室里。
虞焕后来才知道,白孔雀是很稀少的物种,头顶独一无二的冠羽是区分每只孔雀的标记。
所以现在,他一见那尊傲然矗立在殿宇中央的白玉像,就知道它是谁了——玉孔雀的头顶有三支一模一样的冰蓝色。
这样一想,那玉像顿时就变得讽刺可笑起来。
大小妖怪摩肩接踵地进来,叩首三拜、念念有词之后再鱼贯而出,虞焕隐在暗处看得发笑:你们奉若神祇之人的内丹就在我身体里,难道不应该拜我吗?
他心念一动,就飘进了玉像中。这时他才发现,原来殿中是设有阵法的,阵眼就是玉像底下压着的一支白孔雀羽毛。
人们每次叩首,都会有一丝微薄的信仰之力飞入空中,然后在阵法作用下,如同被磁石吸引,全部汇聚到玉像中。
最后会去哪里,不言而喻。
而现在,虞焕体内的白孔雀内丹明显压过了那支白羽,所有的信仰功德转而进入他体内,最受益的就是腹中一对双胞胎,它们感受到这股诱人的力量,激动得滚来滚去、手舞足蹈。
虞焕捂着肚子骂娘(爹),敢情搞了半天,还是造福别人。
另一边,近千层台阶走过一大半。说好了不准用法力,蔡莲已经汗如浆出累得半死,而虞焕的假身却只是微微喘息神色自若,连妆容都整齐得很。
“妹妹啊,你不会走这么点路就不行了吧?不是说好要展现诚心的吗?半途而废可不行哦!要不等回去了,我和母亲说一声,还是给你请个师父,好生修炼吧?”
虞焕笑语嫣然,落在蔡莲眼里全是针扎般的讥讽,刺得她钻心挠肺得疼。她万万没想到这肚大如萝的女人竟然走得比自己轻松!果然不愧是黑龙族出来的,壮如农妇又心思歹毒,平日里装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其实是不想去姨母面前伺候吧?!
哼,等她回去了一定要跟姨母告状,煞煞这个小贱人的威风!
然而,当她们终于抵达寺庙门前的时候,虞焕忽然“哎呀”一声,腿一软坐倒在地。丫鬟们连忙去扶她,有经验的嬷嬷上前一看便知:“少奶奶这是小腿抽筋了,得赶紧找个地方休息。”
蔡莲闻言大喜,她正愁没机会把这女人弄到厢房里去,如今正中下怀!众人和庙里打了招呼,把虞焕抬进后院厢房,又是捏腿又是倒茶的。
蔡莲也在一旁假惺惺地关怀道:“看来这千层台阶果然把嫂嫂累到了呀!我看你就在这儿好好歇息吧,不要去拜白雀大仙了,这一路叩拜回去,万一伤着身子了,表哥可不得怨死我。”
虞焕本尊此时已经从孔雀玉像里脱离出来,与假身融为一体。他全身都被信仰之力熏得暖融融的,正想歇一歇,顺便看看这女人搞事情的能耐。
闻言面露羞愧道:“是我拖妹妹后腿了,实在对不起。这怀了身子的人哪,腿脚就是不灵便。还请妹妹替我向大仙祈福,保佑臻郎修炼有成,早日进阶。”
——然后把他从这个鬼地方带出去。
蔡莲忙不迭地答应,嘴角的冷笑却快要藏不住,还怀着孩子?也要看你有没有命回元府去呢!
她很快把人带走,只留下一个眼生的丫鬟伺候虞焕。虞焕打了个哈欠:“你去屋外侯着吧,我想睡一会儿。”
“是,少奶奶。”那丫鬟掩下心头喜悦,立刻退了出去。
虞焕倚在榻上,迷迷糊糊睡了片刻,忽然感觉周围气息一沉,一道困龙禁制悄悄在房中布开。他静默不动,嘴角微微勾起,只待那施法之人悄无声息地走到床前,一双咸猪手即将摸上他的脸,他才蓦地睁开眼睛——
是个妖魅的蝶妖。
那蝶妖一怔,面前的昳丽少妇笑吟吟望着自己,一双秋瞳清青澄澈,无端透出三分寒气,哪有半点被迷惑困住的迹象!
他心中警铃大作,想要退出已来不及!流光铺天盖地席卷而来,令人恐怖的力量碾压得他几乎惨叫出声!
***
蔡莲不紧不慢地拜过白孔雀大仙,又给周围几座神殿里的朱雀族大妖一一点过香,这才像突然想起来似的,拍了拍脑袋笑道:“哎呀,时辰不早了,该去唤嫂嫂起身了呢!”
遂带着一众婆子往厢房那边去。这里头有在元太太身边侍奉的婆子,要是让她们看到些什么,便是她“有心”拦着,她们也必定愤怒地捅到元太太跟前去。
那就怪不了她喽。
蔡莲兴奋地幻想着待会儿抓奸的场景,一时竟没有察觉周围环境有变,等她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独自站在后院中,身后跟着的丫鬟婆子都不见了,本应该守在厢房门口的丫鬟也不在。
蔡莲心口一跳,她也是修炼过的,当即意识到自己落入了结界,这……这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时,厢房里忽然传出熟悉的女子声音:“可是妹妹回来了,快进来呀!”
蔡莲瞪大眼睛!焕娘她、她的声音怎么如此清晰?她不是应该昏迷不醒,正被歹人奸污吗?!
她意识到不对,想脱离结界,却惊恐地发现双腿不受控制地往前走去,直接推门进了厢房!
房中的情景让她脸色瞬间煞白:一个蝶妖被五花大绑在空中,挣扎不得,而虞焕半倚在榻上,姿态和她离开时一模一样,只是面前多了一个骰蛊和三枚骰子。
“妹妹你也累了吧,快坐下歇歇。嫂嫂这里来了个客人,要先陪他玩会儿。”虞焕笑眯眯地望着浑身僵硬的少女,指尖一动,蔡莲便被按下,坐在了绣凳上。
虞焕将骰子扔进骰蛊里,晃了几晃,然后问蝶妖:“赌大赌小?”
蝶妖战战兢兢地望着那骰蛊,饶是他用尽法术,也看不出里面骰子的数值,只得随便说了个:“小……赌小!”
虞焕哦了一声,玉指掀开骰盖,说:“两个五,一个三,一共十三,是大呢!你输了哦!”
说完不等对方反应,一束流光从指尖飞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下了蝶妖的一对翅膀!
诡异的蓝色鲜血激涌而出,洒得遍地都是!伴随着蝶妖的痛苦惨叫的,还有蔡莲的尖叫,她从没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也完全没料到会出自自己那看起来柔弱好欺的表嫂之手!
“小莲也在为嫂嫂叫好么?”虞焕轻笑一声,又晃起了骰蛊。骰子跳动的清脆声仿佛催命的警告,令人头皮发麻,片刻后她再问:“赌大赌小?对了我就放你下来哦!”
蝶妖痛得面孔扭曲,半晌才哆嗦道:“赌……赌大……”
眼睁睁看着虞焕打开骰盖,眼中的希望刹那间变成绝望——
三三四,正好十,是小。
“又输了。”虞焕摇摇头,“你赌运这么差,怎么会听信她的话,来找我赌呢?真是不自量力呀啊”
蝶妖惊惧地刚要说什么,话到嘴边变成了更凄厉的惨叫——流光冲入他腹中,直接绞碎了他的内丹!
整个妖身爆体而亡,在极度的痛苦中结束了生命。蔡莲被喷了一头一脸的蓝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她吓得大声哭叫、拼命挣扎,却被法术禁锢着,根本无法动弹。
“最后一局,就让表妹来吧。”虞焕指指地上,蔡莲这才发现床脚下还躺着一个人,正是自己的心腹、派来指引蝶妖进房的丫鬟!她四肢被捆、嘴巴堵住,正瞪大眼睛惊恐地望着她。
骰蛊被递到蔡莲面前,见她只哭不接,抖得像筛子似的,虞焕叹道:“表妹,不陪我玩的话,下场就和他一样哦。”
蔡莲一惊,只好颤抖着双手接过骰蛊,巨大的恐惧让她几乎拿不住它,晃了几下就不敢再动。
“表妹你猜这次是大是小呢?”
“不……不知道……”蔡莲哭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见虞焕脸色开始变得不耐,她只好哆嗦着含糊道:“小、小……”
“那你打开看看。”
蔡莲已经知道虞焕今天不会放过她们的了,所以当她万般不情愿地打开骰盖,结局可想而知——
六六六,最大的十八。
那丫鬟拼命挣扎起来,看向蔡莲的目光充满了怨毒愤恨。蔡莲肝胆俱裂,吓得一套骰具都失手掉在地上。
“没想到表妹的手气也这么差。”虞焕叹息着下床,一挥手就了结了那丫鬟,用同样的方式——绞碎内丹,爆体而亡。
他给自己设了屏障,没有沾到丝毫血腥,蔡莲却被喷洒得从头到脚宛如一个血人。她已经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眼睁睁看着虞焕施施然走到面前。
明明是最熟悉不过的孱弱面容,眼睛里却涌动着嗜血的光芒和无边的杀意,仿佛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
一股骚臭味突然在屋里弥散开来,虞焕抽了抽鼻子,目光往下一扫,啧,没出息的女人,居然吓得失禁了。
“所以你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对上我呢?”他嫌恶地捂着鼻子退开几步,抬手解除了困住蔡莲的法术。
蔡莲一下子滑落凳子,瘫倒在地,濒死的绝望让她缓缓闭上了眼睛。
***
“小姐!小姐!你怎么了!“
“小姐快醒醒!”
……
蔡莲被人推摇着醒来,这才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丫鬟婆子围了一圈,正满脸焦急地望着自己……
焕娘……没有杀了她么?
“小姐这是累着了么?刚才走到这儿突然晕过去了,还撞在了门槛上。”
蔡莲木木呆呆的,还没有缓过神来,由着丫鬟给她擦拭额头上的血迹。忽然,一个婆子惊叫起来:“哎呀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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