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身为一个雍州刺史,若当真有骨气,应该有远见,分得轻重。
偏袒通敌开城门,引胡人入城的下属,这算什么事?
雍州刺史不以为然地道:“胡人作乱,非一朝一夕,城池得失,本就反反复复,以城之失守而责备于人,不该。”
显然,雍州刺史并不认为帮下属求情有何不妥。
孔鸿更是默默地给萧谌点了赞,这脑子太好使了!
眼前的雍州刺史怕是被愤怒冲昏头了,这可不就口不择言,说话不过脑了。
不过,这些怕也是他的肺腑之言吧。孔鸿一声长叹,对眼前的事颇有些无奈。
心若无大义,唯有一己之私,这样的人如何能不亡?
“将军,将军救我。”几句话的功夫,雍州刺史更是用力的勒紧手中的铁链。
“天使是来救你的。”萧谌想上前,却不敢轻举妄动,只怕激怒了某一位。
明明是救李拿的话吧,听起来确实是那么一回事,实际上呢?
雍州刺史勃然大怒,“我何需他救。一介庶人,以为追随曹根这等倒行逆施之人,就能和我们平起平坐?痴人说梦!”
神色间都是对李拿的不屑和轻蔑,李拿的脸色大变,此刻是杀人的心都有。
如此的瞧不上他们这些寒门出身的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一个通敌叛国之人,也敢瞧不起我?我纵然出身寒门,亦明何谓大义。大义当前舍小人,舍家族。你倒好,心心念念都是你们一家之好,全然不顾天下。
“胡人何等人也,一但让他们南下,必将生灵涂炭。你为一方大吏,不思保国卫民,更与外敌相通,要毁边境。枉我等以你们世族为榜样,如此作为,你们也配?”
话说着,狠狠地唾了一口,表明他的态度。
谁看不起谁啊?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就雍州刺史这样儿,有什么资格看不起人?
“找死。”雍州刺史如何能想得到有一天竟然会被人看不起,更是这样一个庶士,气得更是用力勒紧铁链,这就要把人勒死。
这个时候萧谌和孔鸿一道出手,一左一右,反转刺史,将李拿从雍州刺史铁链中救出来。
死里逃生,李拿大松一口气,萧谌和孔鸿同时将雍州刺史擒住。
雍州刺史岂会愿意就此束手就擒,不断地挣扎叫嚷道:“萧谌,你果真愿意听从一个庶士调遣?曹根能杀京中的世族,几乎将他们屠尽,你以为你装作忠诚,他便会信你?世族与寒门,我们就不是一路人。”
对此,萧谌平静无比地开口道:“当年,你我的祖先难道是生来的世族?”此话成功让雍州刺史安静下来,李拿咳了半响,终于是咳好了,这时候亦质问:“世族,你们势大,却不晓大义,你们不亡谁亡?你再瞧不上我们,可是我们比你懂得,内斗可以,若在国家大义之前,理当一致对外,绝不能想着自己的那点私心。”
铿锵有力,掷地有声的一番话,可见这位李拿无论有何小心思,至少拎得清的。
“少在这儿教训我,你是个什么东西?”雍州刺史都到这个时候了,依然不把李拿放眼里,大声的喝斥着,不愿意听他任何一句话。
李拿气呼呼地道:“也罢,果真如骠骑将军所言,他已入魔障,当真是通敌叛国。”
若说来到雍州前,李拿确实挺怀疑雍州刺史之事会不会是萧谌有意算计,或是构陷,现在看来,一个没有国家,没有天下大义的人,没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面对这样的人,就算朝廷对萧谌有别的心思,总不能颠倒黑白。
“可还需要对质?”孔鸿和萧谌把雍州刺史交到一旁将士手里,再一次问起李拿。
李拿摆手道:“连我他都想杀,可见他心中并无朝廷。将军出手相救,此恩此德,永不敢忘,我定将今日之事如实上奏。至于通敌叛国者,已然查明,皆诛!”
如何处置,既然作为天使,早得了命令,之前不说,只是因为没有最后确定。
眼下在李拿的眼里,意图取他性命的雍州刺史,说着大逆不道的话,更是只顾一己之私,全无他人的人,面对这样的人,绝不能饶恕。
“你们杀我?杀了我,总会有无数个我,你们是杀不完的。”这时候的雍州刺史大声地叫嚷,哪怕叫人拖下去,远远依然能听见他的声音。
李拿浑不在意,正式与萧谌作一揖,“将军救命之恩,多谢。”
“不必客气,使臣在雍州若是出了事,谌如何开罪?”萧谌说的是实话,一个天使是为了让萧谌跟雍州刺史对质而来,要是在雍州出了事,怕是更引起朝廷乃至天下人的猜度。
有些目的要达到,但绝不能肆意妄为,最忌讳的更是不能给自己找麻烦。
李拿喜欢听萧谌说实话。天下人能够懂得审时度势,做出最有利于自身的选择,是好事。
若是这样的人心存大义,既能以国家为重,忠于皇帝,那更好。
显然,在李拿的眼里,现在的萧谌就是这样的人。
“既然天使的使命已然达成,当为天使接风洗尘?”孔鸿面带笑容的提一句醒,好让众人都回过神。
“该,该。也是谌疏忽了,天使勿怪,请。”萧谌一拍脑门,似是这会儿才想起,应该设宴款待来人的,他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请。”逃过一劫的人,面对救他性命的人总是分外有好感的,孔鸿提议,萧谌相请,李拿连忙同他们一道入内。
等他们一走,屏风后头,走出萧宁和萧评,萧宁道:“五伯,你说将此人收为己用如何?”
萧评道:“让同样出身寒门的人去。”
这是同意萧宁的主意。本来啊,这人才人才,不好只局限于一方,看看眼前的这位天使,挺聪明的一个人,若能拉拢过来,不说完全为他们所用,至少京城的相关消息,可互通一二。
有作为使臣前来雍州,可见他颇得曹根信任。若是这样的人能在紧要的关头传出有用的信息,那可是太值了!
“依你之见,他能为我们所用的可能有多少?朝廷派人来,更要求对质,可见朝廷对雍州的态度,提防,恐惧,或许更有心灭之。”萧评仅仅是点明眼下他们所处的形势,虽然认同萧宁的主意,并不认为这是一件容易办的事。
萧宁摇头道:“朝廷的心思,他之前或许是赞成,阿爹和阿舅相救,凭这一点,想他心中定存感激。有感激之情,接下来我们想靠近他,如何令他相信,跟着我们比跟曹根靠谱,雍州之境,可以带他看看。”
萧评一眼瞥过萧宁,“若天下大乱,雍州安宁,他一心只有朝廷,上报朝廷,这对我们并不是好事。”
“凡事有得有弊,朝廷若不是明了雍州安定,又怎么会派人来搅浑一池水?内部安定与否,在我们。曹根杀世族,天下世族谁再敢与他真心相交?故,纵曹根再利诱,谁能不思得利能否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