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发女孩的职位是统筹助理, 本质就是打杂的, 谁都能指使她干活。
她把岑楚夕送到位于8层的女生宿舍, 刚出电梯, 一个电话就把她叫走了。
岑楚夕拉着行李箱穿过走廊, 来到801房间门口, 深呼吸, 敲门,等了几秒,没人应答, 再敲,却把对面802的门敲开了。
一个披头散发、穿着白色睡裙的女生探出半拉身子,很有惊悚片的效果。
“别敲了, 里面没人, ”女生说,“直接进去就行。”
岑楚夕礼貌地说了声“谢谢”, 等女生关上门, 她才推开801的门。
天早就黑了, 房间里黑漆漆的, 她摸索着打开灯, 黑暗被驱散, 装饰得少女心爆棚的房间便映入眼帘——粉蓝色的墙纸,粉红色的床单,白色的木床和桌椅……全都是清新干净的色调, 非常养眼。
两张床靠着同一面墙, 首尾相连,靠里的那张床上放着几件衣服,靠门的这张床自然就是岑楚夕的。
先给家里打电话报平安,然后收拾行李,再洗个热水澡,忙活完已经九点多,室友还不见人影。
肚子很饿,但不能吃东西,因为要减肥。
在家有爸妈监督着,想少吃一点都不行,现在终于没人管了,必须严格控制饮食,尽可能地瘦。
岑楚夕躺在床上,本来想刷微博看看爱豆,可是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没一会儿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灯都没关。
她昨晚失眠,今天又早起,本来就睡眠不足,再加上奔波劳顿,实在是累坏了。
时间在睡梦中悄悄流逝,不知道过了多久,岑楚夕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摸她的脸,她倏地惊醒过来,一睁开眼,瞬间被近在咫尺的脸吓得心跳紊乱,慌忙就要坐起来,却不小心撞上对方的额头,因为吃痛,两个人同时叫出声来。
岑楚夕抱着毛毯瑟缩在床架和墙壁的夹角,心有余悸地盯着趴在她床上呻-吟的女生,微哑着嗓子问:“你……你想干嘛?”
话音刚落,她忽然嗅到了一股酒气,不由诧异地问:“你喝酒了?”
女生骂了句脏话,终于抬起头来,正是岑楚夕的室友、未来的顶流——钟念念。
钟念念眼神迷离地看着缩在角落的岑楚夕,并不见生气,而是笑吟吟地说:“你怕我干什么呀?我们都是女的,我又不能对你怎么样。”
岑楚夕:“……”
任谁睡觉的时候被陌生人摸都会受到惊吓的吧。
钟念念爬上床,凑近岑楚夕,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我喜欢长得好看的女孩子,看着就心情愉悦。我好喜欢你的长相啊,太符合我的审美了。”说着,她伸手戳一戳岑楚夕的脸颊,“皮肤也好,白白嫩嫩的,又软又滑,像小baby一样。”她凑得更近一点,闭着眼睛嗅了嗅,然后睁开眼,笑着说:“而且你好香啊,你是香妃转世吗?”
岑楚夕:“……”
她怎么觉得,钟念念像个痴汉?
有点吓人。
“你、你喝多了,”岑楚夕小心翼翼地说,“快去睡觉吧,睡醒了就没事了。”
钟念念充耳不闻,依旧近距离地注视着她:“小仙女,你叫什么名字?”
虽然满心无奈 ,岑楚夕还是乖乖回答:“我叫岑楚夕。”
“名字真好听,我叫……我叫……”钟念念蹙眉想了会儿,傻兮兮地笑起来,“糟糕,我忘了我叫什么了。”
“你叫钟念念。”岑楚夕说。
“啊,对,我叫钟念念,”钟念念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原来你认识我啊。”
“不认识,”岑楚夕耐心地说,“吴总监告诉我的。”
“吴承恩?”钟念念轻蔑一笑,“他不是好东西,你一定要离他远一点,知道吗?”
岑楚夕从善如流地点点头:“知道了。”
钟念念忽然捏住岑楚夕的下巴,像极了电视剧里调戏良家少女的纨绔子弟:“但是不用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岑楚夕哭笑不得,顺着她说:“那我先谢谢你了。”
钟念念离她这么近,说话时呼出来的酒气让岑楚夕有点犯恶心,她用哄小孩的语气说:“已经很晚了,我扶你去睡觉好不好?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说。”
钟念念却摆摆手:“不用你扶,我可以自己走。”
她退到床边,扶着床架站起来,岑楚夕看着她踉踉跄跄地往卫生间的方向走,兀自笑起来。
钟念念和她想象中的模样实在太不一样了,她原以为钟念念会是个高冷、傲慢、难相处的人,可没想到,竟是个逗比又可爱的姑娘——虽然是醉酒状态,但就是这样才会显露真性情啊。
正想着,卫生间里突然传来“哇”的一声,岑楚夕急忙下床,光着脚跑进卫生间,就见钟念念正跪坐在马桶边狂吐。
岑楚夕快步过去,一手抓着钟念念的头发,一手轻拍着她的背,等钟念念吐完,岑楚夕先冲马桶,然后用纸巾给钟念念擦嘴、又接水给她漱口。
钟念念的衣服沾上了呕吐物,岑楚夕帮她把上衣脱下来,然后吃力地把她搀起来,走出卫生间,把人放到床上,脱掉鞋子,盖上毛毯。
吐过之后钟念念就没了精神,这会儿闭着眼睛,好像已经睡着了。
岑楚夕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和钟念念的第一次见面会是这样无厘头的情形,她无奈地笑了笑,回到洗手间,先把地上的脏衣服扔进盥洗池里泡着,刷完马桶后把衣服洗干净,晾到阳台上——她有洁癖,没办法忍受腌臜,必须清理干净才能安心。
做完这一切,岑楚夕简单地冲个澡,换身睡衣,一看时间,已经凌晨两点半,可她的睡意被钟念念折腾没了,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搬把椅子坐到钟念念床边,小心翼翼地帮她卸妆——钟念念的烟熏妆早就花得不成样子了,早起照镜子怕是要被自己的脸吓到。
钟念念睡得很沉,还打着轻鼾,任岑楚夕摆弄。
花猫脸一点一点清理干净,还原出少女本来的面貌,自然是极好看的,不然哪有资格被称为“花瓶”。
困意重新袭来,岑楚夕关灯上床,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岑楚夕睡到自然醒,缓缓睁眼,被无声无息坐在床边的钟念念吓得一凛。
“吓人是你的爱好吗?”岑楚夕坐起来,无奈地说。
钟念念看着她,问:“你帮我卸的妆?”
岑楚夕点点头:“你妆花得很严重,而且带妆睡觉很伤皮肤,所以我就帮你卸了。”
钟念念指了指阳台:“衣服也是你洗的?”
岑楚夕又点头:“我用手洗的,应该没洗坏吧?”
钟念念不答反问:“你认识我是谁吗就帮我做这做那?”
岑楚夕以为她在责怪自己多管闲事,正想道歉,就听她紧接着说了一句:“你是天使下凡吗?”
不等岑楚夕反应过来,钟念念猛地抱住她,笑着说:“我宣布,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姐妹了。”
岑楚夕:“……”
这进度未免也太快了点吧?
钟念念松开她,笑着说:“我叫钟念念,‘一见钟情,念念不忘’,你叫什么?”
岑楚夕报上名字,钟念念疑惑地说:“好耳熟啊。”
“我昨天晚上告诉过你。”岑楚夕说。
“不好意思啊,我昨晚喝断片了。”钟念念说,“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岑楚夕摇摇头,笑着说:“没有。”
钟念念松口气:“那就好。”
洗漱完,两个人一起去餐厅吃早饭。
餐厅宽敞明亮,很像高中食堂,不过是自助餐形式,餐品种类丰富,让人眼花缭乱。
一小碟蔬菜沙拉,一截煮玉米,半杯牛奶,这就是岑楚夕的早餐,钟念念吃得比她还少,只有一个苹果。
正是早餐时间,几乎所有的选手都聚集在餐厅,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彼此窥视打量,平静的表象下暗流涌动。
岑楚夕不关心别人,和钟念念边吃边聊,气氛十分融洽,她们完全不像刚认识的陌生人,仿佛已经做了多年朋友。
吃完早饭,选手们接到通知,要录制一段单人采访。
六个采访室,叫到谁的名字谁进去,钟念念早早录完就走了,说要利用最后的自由时间出去嗨。岑楚夕安静地等着,并不主动与人交流——所有参赛者之间都存在竞争关系,她不想和任何人建立虚假又脆弱的友谊,没有关系就是最好的关系。
但岑楚夕的长相实在太过出众,即使静静坐着也有不容忽视的存在感,所以总有人来和她搭讪,其中男生居多。
岑楚夕礼貌又冷淡地应付着,耐心即将耗尽时,终于叫到她的名字,她答应一声,起身向采访室走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一个微弱的声音说:“你不觉得她很婊吗,不就长得好看点吗,装什么装啊,真恶心。”
岑楚夕内心毫无波动,甚至有点想笑。
她头也不回地走进采访室,微笑着和工作人员问好,然后在摄像机前坐下。
“好漂亮,应该是女生里颜值最高的吧?”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我也觉得,太抓眼了。”
“长这么好看,就算唱歌差点排名也不会低。”
“别说了,开始录了。”
一位工作人员说:“简单地介绍一下你自己。”
岑楚夕先冲着镜头鞠了一躬,然后微笑着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岑楚夕,今年18岁,刚刚高中毕业,即将进入大学。”
工作人员问:“为什么要来参加《超级巨星》?”
岑楚夕从容不迫地答:“成为歌手是我的梦想,《超级巨星》能帮我实现这个梦想,所以我来了。”
工作人员说:“那清唱一段吧,随便唱什么都行。”
岑楚夕想了下,很快拿定主意:“我唱一段的李知恩老师的《桃子》吧。”
旋律自动在脑海中浮现,岑楚夕缓缓开口:
“常映入眼帘,那纯白容颜,
爱不释手的你,藏在我心间。
你莞尔一笑,我快要疯掉,
该怎么形容,这古怪心情……”[注]
她轻吟浅唱,脸上还带着温柔的笑,仿佛一位情窦初开的少女,正在倾诉暗恋心事,既养眼又悦耳。
一位工作人员附到同事耳边说悄悄话:“这个女生要是不火,我表演倒立拉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