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楚河清陷害了情敌却没有半点愧疚,改了名字中的一个字,也成功地参军成功了,由于出众的武艺,一路升职到翊麾校尉,直到有一天——
那是一个寒风凛冽的下午,一轮红日高悬在天空却没有半点温暖。
他跨坐着白马巡街,身上战袍金翠绣,腰间玉带嵌山溪;头上金圈三叉冠,翡翠色泛万点琉璃;文武花靴踩玉蹬;齿白唇红眉眼俊,两眉入鬓萋萋,细腰宽膀似芳草,手拈一把银枪,枪尖泠泠泛着冷光。
几个顽劣的乞丐少年不知围着什么人拳打脚踢,他们看见军官便惊惶逃窜,他本来就因为相思而心口抽痛,便下令把这几个鬼鬼祟祟地绑缚了去。
这一举动恰好暴露了中间之人,那人先狼吞虎咽地吞了干硬的馒头,才兀自遮眼、百无聊赖地看向他,楚河清也漫不经心地看对方一眼,当即面色大变,银枪失手砸在地上,几乎是手脚发颤地滚鞍下马,弯腰立在小乞丐面前。
那个众星捧月、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王爷,他的珏哥哥……他的珏哥哥……何曾这般狼狈过?
北辰珏面无表情地问:“不知将军有甚事?”
他笑眼弯弯,眸中泛起异样光彩:“这浩如烟海的黎民百姓之中,当是我们两人有缘,我看你面善得紧,不如移步到我帐中,我请你美酒佳肴?”
即便是胸中弥漫了心疼得仿佛要死去,他也不能哭着对他。
北辰珏面瘫着脸:“若我入你麾下,你管吃管喝么?”
“管够。”楚河清抿唇轻笑,伸出白白净净的一只手掌在他面前,做出邀请的姿势,施了一礼。
“那你可允许我这伙伴一并参军?”他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却不扶楚河清的手,指着同样失魂落魄的男人道。
“如你所愿。”
北辰珏情不自禁地搭上了他的手,此时,一缕斜阳漫漫地射将过来,白亮得晃眼。“既如此,我随你入军,将军。”
楚河清将他扶上马,又一径窜上来,跨坐在他身后。接下来,就是复仇……楚河清轻轻一挥手,将士们便扬起森森剑戟,几个乞丐脸上惊惶,脖子上喷出一流血注,死不瞑目地倒在地上。
“你记住了,我叫楚清。楚天千里清秋,水随天去秋无际的楚清。”多少年的离别?楚河清忍不住紧紧拥住他,力气之大,恨不得将他揉碎了融入自己的骨髓,那声线颤颤地、暴露了他永远得不到回应的爱恋。
北辰珏只不做声。
……遭到报应?可笑!你看到了吗,顾海晏,在这污浊的世间,好人活不长,坏人活千年,只有心足够狠的人,才能走得更长。你总是比我心软一线,却才落到这样的下场,你能怪得了谁?放心吧,连带着你的份,我全用来宠他。
只要是我有的,我全给他。
第103章
玄武国,紫禁城,皇宫,地牢。
顾海晏昏昏沉沉、浑浑噩噩地从地牢中再一次被辣椒水泼醒,浑身上下无一处不疼、无一处不痛,没有一处完整的皮肤。他甚至连北辰瑾的面也没见过,软筋散的药效还没解,就经历了一系列的酷刑,他的大脑一片混沌,只有幼年时珏儿散在春风中天真无邪的笑脸在脑海中呈片段性的不断播放:顾七哥哥~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新伴读啦!
笑眼弯弯的、笑意盈盈的、可怜兮兮的、委屈兮兮的、气鼓鼓的、可爱傲娇的……一颦一笑,所有的他,他都爱到了骨子里。
狱卒放下水桶,冷酷无情地又挥起了鞭子。看起来,新的一轮酷刑就要开始了。
就在此时,地牢沉重的大门猛然打开,一个人影逆着万千光线缓缓走来。
顾海晏有气无力地闭了眼。
那人漫不经心地命令狱卒解开锁链,站在遍体鳞伤的他面前,强行地捏住他的下巴,轻轻地呵了一声,热气喷在他的面颊上,令他全身的寒毛都微微倒竖。
“看你狼狈的样子。”
顾海晏依然闭着眼,不说话。
北辰瑾也不在意:“朕还是之前那句话,如果你肯承认你不喜欢珏儿,我可以放你走。”
——对敌人要秋风扫落叶般冷酷无情,尤其是情敌。
从小的生存法则告诉他,对敌人的怜悯就是对自己的残酷,北辰瑾也在长期的杀人算计中早已失去了最初的天真和心软。如果顾海晏承认了他不喜欢珏儿,那么他从心底就失败了,他连自己这一关也过不去,这时,这个情敌存不存在也没什么不同了。
北辰瑾放开钳制他的手,从袖袍中取出丝绢,慢条斯理地将自己右手五指细细地擦了四遍,才随手扔了这丝绢;丝绢飘飘悠悠地落在地牢阴暗潮湿的地面上,被北辰瑾踩在脚底狠狠地碾了碾。
顾海晏还是不搭理他,一副连看他一眼都觉得恶心的样子。
是啊,不睁眼他可以看见珏儿对他的回眸一笑,而睁眼,却要面对这个狠辣阴毒的男人。怎么选择,是个人都明白。
北辰瑾看他这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忽然没由来的暴怒,他甩手狠狠扇了顾海晏一巴掌,顾海晏被打得脸歪到一侧,甚至半边脸颊都飞快地肿起来。北辰瑾犹觉得不解恨,胸膛郁悒地上下起伏着。
“为甚么你要活在这世上,为甚么你要在朕眼前碍眼?!”
狱卒早已害怕得瑟瑟发抖,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年轻皇帝看起来完全失去了以往的冷静。可是没有皇帝的吩咐,他也不好提前开溜。可更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被折磨得半死不活的阶下囚说话了,他半开心半癫狂的嘲讽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