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昊便解释说:“当年,神医恬依深爱六皇兄,拒绝一线封喉的痴情相随,然六皇兄终是负了她,本王听说那一夜此女一夜白头,果断放手,只身离去。世称其为白发神医。白发神医再出现时,身边却跟了一位小小少年,在四国悬壶济世,普度众生,世人说那是她与白虎皇的儿子……”
“后来,白发皇妃救济世人,自己的身体却一日不如一日,便撒手人寰了。她死之后,世上便再也见不到那少年了。之后有心人得知神医在紫竹林隐居,纷纷上门求医,然神医不似其母善良,对于求助的病患,无论老弱病残还是奄奄一息者一概不理。世人愤慨,称其为无心神医。”
小皇帝:“那……神医应该不会来管朕的闲事罢?”
“哈哈……你太天真了。”逍遥王轻摇折扇,冷笑道,“本王那位皇兄怎会让这种不安定因素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呢,你之前那句话说的对,他手中握着白发神医的尸身。有了这尸身,无心神医便休想不听他号令。此番如果御医们皆束手无策,他们便会动用无心神医。”
“可恶!”小皇帝神情焦躁,忍不住一撑桌子站了起来,在殿内来回踱步,“朕机关算尽,都走到这一步了,真希望那位无心神医不要来捣乱!”
“本王认为……”
“若是抛去无心神医的因素,也怕白露珠的干扰。”
“哼!”小皇帝狠辣道,“白露珠的事情你不用担心,白露珠对皇叔无用,这件事朕还是无意中知晓的。只怕那神医捣乱,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找人在半路截杀神医罢!”
“你就那么盼容安不好吗?”我忍不住出声。
“陛下,奴婢倒是有一计献上。”一直沉默不语的若涵微微鞠了一躬,道,“陛下、逍遥王,二位尊上有所不知,奴婢潜伏在长信殿时,发现摄政王对小公子宠爱有加,深信不疑。不如派小公子回去,再行下手。”
“不行!”
“不可!”
这时——
殿门上传来了有规律的“笃笃笃”的敲门声。
逍遥王与小皇帝对视一眼,知道是他们口中那个神秘人物到了。
西门昊带着我在圆桌旁坐下,小皇帝便若无其事地说了一声宣。
那人身着一袭玄色紧身劲装,衬出劲瘦高大的身材,戴了黑色面巾,自那里漫不经心地经过时,几乎与那门框等高,逆了光前来。
一股浓烈至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
时间仿佛定格,我下意识地捉住西门昊的袖子,胸口涌上反感。
逍遥王手执折扇指着那人,笑容不达眼底:“事情办成了?云腾拖住了?摄政王到底死没有?华怡杀死了?”
那人见我,目光闪烁了一下,只垂下眼躲开我的视线,强自按着面巾:“你说的云腾反应过来的太快,本座只能让他重伤,却死不了。”
“……是云腾重伤,还是摄政王重伤?”
西门昊的问话仿佛已经远去,我瞪大眼睛,越想越觉得不对,反身抱住西门昊的腰,焦急道:“……昊哥哥快跑!这个人是魔鬼!”
大殿内静默了一瞬。
然后,西门昊安抚性地抚着我的背,语气轻柔,好生安慰道:“小宝贝不怕,这个人是昊哥哥的手下,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不敢伤害我的。”
那天惨白的月光,幽绿的眼睛,压抑的气氛在脑海内回放起来,我想起方漠那嗜血、无机质的冰冷双眸,脸色更加苍白,埋在西门昊怀里,怎么也不肯抬起头。
“月儿……”那人满含痛苦地唤了我一声,“月儿,我们还回到以前好不好?都是我的错,我明知道你……漠哥哥保证,以后再不在你面前露出那一面了,再也不吓你了,你饶了我罢!漠哥哥真的好好反省过了,漠哥哥知道错了……”
西门昊俯背,与我头脸相贴,无可奈何地哄着我:“小宝贝,昊哥哥这就把他轰走,你不要怕,昊哥哥会保护你的,嗯?”
“月儿!”方漠的膝盖禁不住主人沉重的感情,忽地与地面接触,他的声音几近嘶吼,变了调的压抑与歇斯底里,“要怎样你才肯原谅我?!!!”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他的声调倏地变轻,轻得如同一阵风,“我不能没有你……你给我一次机会重新改过,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哀求、忏悔,将自己降到尘埃里,毫无底线的容忍与退让。
我在西门昊怀里蓦地扬起一个笑容,无动于衷,亦无所动容,悄无声息,亦无人察觉;我愣愣地摸着胸口,神情恍惚了一阵,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但好像并没有错过什么,听见小皇帝居高临下地俯视着跪地的方漠说:
“朕所料不错的话,你便是那幽冥殿的殿主,君绝吧?”
我转身,看着死气沉沉、心死如灰朝着我趴在地上的方漠,怯生生地问:“我要你做什么你都会做吗……只要我原谅你?”
“嗯?”黑眸沉寂得照不进一丝光亮,方漠表情呆愣地抬头看了我一眼,眼角发红,隐隐带着水光,眼白处有几道血丝,决绝又压抑。
我忍不住扬声:“为了取得我的原谅,我说什么,你都会做吗?”
“会的,会的。”黑沉沉的眸子忽然迸发出光彩,方漠惊喜得展颜而笑,“月儿,你是我的小伴侣呵,你说什么,我都会任劳任怨、一往无前,做你手中最无往而不利的那杆枪……”
逍遥王:“花言巧语!”
小皇帝:“油嘴滑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