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后,刘太医研究了一番瓷瓶里的药丸,惊讶道:“若老夫没有猜错,这应该就是江湖上流传已久的清心丹。”
凌铮觉得这名字有几分耳熟,“清心丹?”
“没错,清心丹有强身健体,固本培元之功效,对某些身体根基受损之人有奇效。只是这丹药的配方为武林盟独有,就连皇宫里也找不出一颗。老夫也是年少时在江湖上偶然见识过此药,上次世子找到老夫,老夫稍稍一提,没想到世子真的找来了……”
“你说南疆世子?”凌铮沉声道,“他找你做甚?”
“自然是询问王爷的身体情况。”
凌铮叹了口气,“原来如此。”
后来,他把此事告知自家王爷,王爷只是淡淡地点头,“知道了。”
那清心丹最终和天山雪莲一起,用在了沈予风身上。天山雪莲解了他身上大部分的毒,还剩下的一些,只能日后再慢慢调理。胸口上的伤,再加上余毒未清,沈予风一连昏睡了数天,才悠悠转醒。他受伤的事情只有摄政王府的人知晓,连太后都以为自己弟弟早早地回了南疆王府。
在院子伺候伤者的是一对姐妹花,姐姐叫听夏,妹妹名闻秋,两人身在王府多年,又被桥雨调/教过,机警聪慧,心思缜密,最重要的是对摄政王忠心耿耿。
听夏刚喂沈予风喝完药,端着空碗走出屋子,关门前看到床上的男人已翻过身去,秀颀高挑,细骨肩宽,本应是风流才子的模样却因深受重伤成了弱不禁风的冰美人,她想起刚刚喂药时男人如水波涟涟的目光,不时地看向门口,似在期待着什么,不由地暗自叹了口气。
“药喝完了?”闻秋见她出来,问。
听夏点点头,“今日王爷有来吗?”
“没有呢。”闻秋修眉皱起,面露不解之色,“真是奇怪,沈公子没醒的时候王爷每天在房间里守着,怎么人醒来了反而一次都不来了?王爷的心思,可真难猜。”
“难猜你就别猜了,”听夏及时敲打妹妹,“赶紧干活去。”
冬末,乍暖还寒时分,忽冷忽热,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沈予风总算能下床了。经过最初几天的沉默后,沈予风就像变了一个人,准确来说,像是变回了原来的自己。
他身子依旧虚弱,能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院子,终日面对的也只是听夏闻秋两姐妹,但他依然能给自己找到乐趣。一开始,他同姐妹花说话,两人还是小心翼翼,听的多说的少,可沈予风的容貌实在是生得让人无法抗拒,冲人微笑的时候眼中包含春光,令人不觉沉醉,久而久之就能让人放下心防。不出几日,听夏闻秋就成了他的“红颜知己”,三人几乎是无话不谈,闲来时沈予风还教两人吟诗下棋,不时地调笑一番,惹得两位姑娘涨红了脸,一边骂着“好讨厌”,一边笑得和花一般。
浣月阁里的一丝一毫都躲不过谢玄礼的眼睛,当徐德海向他报告这些时,谢玄礼心中一时五味杂陈,似愧疚,似不屑,似愠怒,最后干脆把手上的文书一丢,“去看看。”
谢玄礼这几日寝夜难安,茶饭不思,表面上却和往日一样,可常伴在他身边的徐德海却知道王爷心里,有什么变了。
徐德海跟着谢玄礼前往浣月阁,还没走进院子就听到一阵欢声笑语,只见沈予风正躺在躺椅上,身上披着一件貂裘,听夏闻秋分坐在他两侧,巧笑嫣然,“那后来呢?”
沈予风似在给两位姑娘讲什么江湖趣闻,姑娘们身在深宅大院,对这些新奇的事儿格外好奇,沈予风讲了一半就停了下来,惹得她们甚是心急。
“后来,”沈予风声音里带着悠悠笑意,“听夏你今晚陪我睡,我就告诉你。”
他的声音不大,却刚好能传到谢玄礼耳中,一时间什么愧疚不舍都消失了,他冷哼一声,走了出去,“世子在此处养病,感觉似乎不错?
听夏闻秋见到谢玄礼脸色一变,立刻起身行礼。沈予风目光一暗,勾了勾嘴角,“王爷,许久不见,别来无恙。”
既是以探病的名头来的,谢玄礼自然还问一句,“你身体的……”
不等他说完,沈予风便颔首道:“死不了,不过王爷你那一箭再射得偏一点,恐怕在此处和你说话的就不是我了。”
谢玄礼心头一跳,当日的那一箭是他近来夜间的噩梦,他总是会想,如果那一箭射到了要害,如果沈予风死了……他再也不敢想下去。
谢玄礼强撑镇定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王爷呢?”沈予风反问,“王爷还要娶王妃吗?”
“这……”谢玄礼皱起眉,“与你无关。”
这答案似在意料之中,沈予风点点头,不再追问,“我离家已久,是时候回去了。”他话音一顿,“这次是真的回去。”
谢玄礼眸光微闪,让人看不清情绪,尔后,他说:“本王有要事需前往西域,可顺路捎上你。”不日前,智尧带来消息西域王已同意借地藏兵之事,只是他要求谢玄礼亲自前往西域,以表诚心。
沈予风有些惊讶,“这……”
“此事就如此决定,无需再说。”
见谢玄礼态度坚决,沈予风只好道:“那便麻烦王爷了。不过,能不能把听夏和闻秋二人带上,不然这一路可就太过难熬了。”
跪在地上低着的头的姐妹花都能感觉到谢玄礼身上的冷意,两人对视一眼,各自叫苦不迭。
“随你。”谢玄礼说完后,就好似这院子有什么脏东西一般,大步流星地离开。
徐德海看着直叹气,忍不住问沈予风,“世子明明心系王爷,何故如此?难道世子真的在怨王爷那一箭?”
寒风吹来,沈予风不住地连连咳嗽,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他轻笑一声,“我怎会不知他是在救我……咳咳,我只是盼他,勿要自责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