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发言显然是爆炸性的,话音一落,底下的议论声大了起来。
这些话的冲击力无疑很大,立刻就有Alpha冲到人群前面,指着观砚骂道:“观砚,你作为一个Alpha,一个S级信息素的Alpha,大家对你的期望不是让你局限在这种小情小爱之中的!你的理想是这片星空!没有一个Alpha会因为伴侣而让步,这是Alpha的骄傲和尊严!你让Alpha戴上了阻隔环,你是Alpha的耻辱!”
“二十一年,二十一年你装成一个Beta,现在跳出来说自己是Alpha,还要戴项圈,Alpha从来没有佩戴过阻隔环,你还是Alpha吗!?”
别说是身为Alpha的观砚,即便是伪装为Beta的时候,除了司临渊,没有人敢这么指着观砚说话。
观砚安静地等着几个Alpha说完,“我当然知道我的行为意味着什么。”
观砚自愿戴上阻隔环的行为,不是简单的个人行为,它代表了帝国审决会的退让,代表帝都名门观家的态度,代表了星际最强Alpha的选择。它挑战了银河时代的性别体系,打破了只有Omega佩戴阻隔环的规则,折损了Alpha的地位。
而做出这种行为的观砚,必将受到Alpha的鄙夷和贬斥,必将成为ABO性别体系的边缘人物,必将被Alpha群体排除在外。
“关于我的Alpha身份,父亲之前接受的采访里,有关于八年前的海盗事件说明,我在这里不再赘述。”
观砚慢慢说着,声音不大,却有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我从未忘记自己的Alpha身份。Alpha自诩拥有最强劲的体魄,平均值最高的精神力,远胜于其他性别的领导力,我们要做什么?父亲曾问过我这个问题,我当时的回答是守卫银河上的所有人。这里指的所有人,当然包括了我的恋人,包括了所有的Omega。”
现场安静了几分钟,有Alpha打破了这片宁静:“观砚,你是否有想过,这是你恋人的问题。你无原则无底线迁就你的恋人,才导致如今的结果——这么多年,有哪个命定伴侣不愿意被完全标记的。”
“既然你提到了过往Omega的选择,我也谈谈我的个人想法。也许不太准确,但是我希望大家能听一听。将完全标记作为命定伴侣的必经之路,这是以往很多人的想法,因为这是人生必须承受、无法逃避、没有选择的,所以自然也放弃反抗,甚至反过头来告诉其他Omega完全标记是必要的,以此来告诉自己曾经的选择没有错误。”
观砚看着镜头,清朗温柔的声线像在跟每一个Omega低语:“我没有认为我的恋人提出反对完全标记是任性的行为,我也理解,率先打破常规的人必然会遭到质疑。只是在银河时代,有些事情该被改变了。曾经Omega没有选择,依赖着忍耐坚持到现在。现在有选择了,希望我们都能想清楚,然后做出自己的选择。”
在夕阳之中,观砚的神情温柔得连发梢都染上残阳微光,望着镜头的眼神不知在看着谁,柔软得不像话。
“Omega面临的束缚,在生活中碰到的困难,我想Alpha不该看不到,尤其是拥有Omega伴侣的人。如果只是反感、厌恶这样的事情,那什么都不会改变。”观砚的声音平缓而坚定,“对于我的伴侣而言,Omega的处境确实不可能仅仅因为伴侣是我而自欺欺人地被拯救,但是却可能因为此刻我的发声而得到改变。”
直到观砚离开,没有人说一句话,包括之前指责了观砚的Alpha。
摆在Omega面前,只有两种选择:一是名为隔离设施的现实牢笼,一是名为完全标记的隐形牢笼。
在科技高度发达的银河时代,对Omega无所不在的打压,对Omega无处不在的歧视,总是被忽略和否定。包括Omega在内的所有人,都固执地认为Omega拥有着前所未有的地位,将种种不公视作常理。
为了避免信息素影响,束缚Omega,逼迫Omega佩戴阻隔环,这是无知。
为了避免信息素影响,幽禁Omega,强制Omega进入隔离区,这是无礼。
那些与生俱来的风险和伤害,无人留意,即便是发现了,也将其视作无上恩典之下的小小瑕疵。
很少有Alpha能设身处地地体会Omega的难处与困境,能与Omega真正地共情,更别说出让自己因Alpha身份而获得的特权与便利,为银河时代下的每一个个体寻求同等的机会和对应的保护。
但这却是观砚正在做的事情。
冬霭看着观砚,对司临渊道:“他居然为你做到了这个地步……”
司临渊伏在栏杆上,望着下方沐浴在暮色之中的青年。
观砚向他保证,绝对不会完全标记他,不是敷衍,不是单纯的安慰,是真的在努力找一个合适的解决方法。
观砚为他步步退让,没有底线,以致于他常常忘记,这个人是名声卓著的少年天才,是帝国倚重的强大战力,是擅长谋略的全能Alpha。观砚大可以施与他唾手可得的物质与安稳,那点对观砚微不足道的东西,对他而言却是恩赐。观砚大可以在漫长的隔离中,一点一点用外部环境和包裹着占有欲的爱意逼他就范,毕竟那虚伪的救赎是他的唯一出路。
但是观砚没有。
也许在那些他们分别后的时光里,被信息素污染所囚禁的人,不止他一个。
像有灵犀一般,观砚抬起头,和空中亭台上的司临渊四目相对。夜幕初降,灯光下的观砚尽收锋芒,看到司临渊时多了几分无奈之色。
观砚无声地说了几个字,隔了那么远,司临渊却看清楚了,他说的是:“学长,要跟我回家吗?”
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月亮恬静,星星温柔,摇曳竹叶的微风也等待着他的回答。
司临渊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啊。”
第172章彩旗招展,锣鼓喧天(番外)
一桌的零食,鼓鼓的肚子,这是观砚来到冬霭宫殿看到的司临渊。
司临渊走之前不忘惦记冬霭的零嘴,冬霭的污言秽语不绝于耳,一声又一声的操彰显皇室风范。
冬霭看到观砚上来了空中亭台,如见救星,忙对观砚说:“快把司临渊领走!我受不了了,这两天都祸害多少东西了!”
牙尖头铁,到处撒野。观砚看着司临渊懒洋洋的样子,两日没见,很是亲切。司临渊对上他动情的眼神,有些许不好意思。观砚这个小哑巴不擅长讲话,谁能想到能在全国人民面前讲那么煽情的话啊?也不知道这人在审决会是不是也是大肆发表表白宣言,才会引得一众Alpha头痛离场的。
他没有想过他的拒绝在观砚眼里看来并不是任性,观砚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想法,清楚他真正在坚持的东西,并没有顾忌地坚定站在他这一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