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再拿给你会比较好,不过我感觉你现在好像……”虞连没再往下说,他抽开文件,重新把药放回陆淮川手里。
虞连:“先把药喝了,身体顶住才是最要紧的事。”
陆淮川嘴唇动了动:“我以为……”
“嗯?”虞连抬头,忍不住说道,“你状态真的太差了,平时话也不和我们说上两句,是要一个人憋着吗。”
他眼眸乌亮圆润,在不真切的背景下显得格外鲜明。
虞连问他:“怎么了,你刚才是想和我说什么?”
陆淮川把药仓促地咽进嘴巴里,呛得一直咳嗽,虞连伸手轻轻拍他的背。
陆淮川:“没有,没什么。”
虞连看了他一会儿,眉眼弯起,话里有些无奈:“哎呀,你呀。”
虞连声音平缓:“这只是一道坎,总会迈过去的,我们一起迈过去。”
“小陆,别怕。”
虞连好像就是从这件事开始,以后无论作为甲方或者乙方,面对合作友商一概都要做背调。公司之后再没和人打过这种官司了,这个坎他们终究是迈过去了,陆淮川脑中混混沌沌地,却这样想到。
他努力凝聚目光,眼前的虞连低眉顺目,温柔的轮廓在逐渐强烈的光线里变得模糊。虞连目光落在陆淮川身上,给陆淮川一种错觉。
陆淮川像是被水流温吞无害地侵入,包裹,他感觉到舒服,又时刻警惕着沉溺。他从厌恶,忌讳,隐忍,松动——到底还是有所贪恋。
陆淮川惊恐而清晰地看见了自己分崩瓦解的全过程。
他从梦中醒来,像从是水里捞出一样,后背湿透了。
室内如蒸笼般,他烦躁地去捞遥控器,按了两下,空调没有反应。
可能是空调坏了,也可能是停电。他打开手机,看见的第一条就是虞连的信息。
他问他到家没有,睡得好不好。
陆淮川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忘记回复他了。
虞连今早上又说:“最近喝了太多酒,感觉肠胃不舒服,需要调理一下。我做了粥,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灶上食物的热气扑了虞连一脸,叫他镜片都蒙了雾。他手里捏着汤勺,转头过来,与陆淮川抱怨今天肉价又贵了几毛,青菜是常年都贵了,唯有手机里股票的颜色和青菜一样,常年绿,一直只跌不涨。
梦里虞连的眉目在陆淮川的想象中变得清晰。
陆淮川想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笑意又很快转淡。
逐渐清晰的虞连是美好的,令人向往的。是危险的,不可预知的。
陆淮川想握在手里,又觉得棘手。
陆淮川刷了一会儿手机,起身下床。他走来走去,确定室内有电后,打电话找人来修空调。
他扯了扯睡衣领口,感觉热得要命。
手机里微信在响,更火上浇油的是有人发来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张病床,床上空空如也,床头也没挂着任何病人的信息。
“查过了,没这个人。”
发照片的那个人弹语音说。
陆淮川骂了句脏话,把手机狠狠砸在了床上。
【作者有话说】
这期榜单6k字,所以先更到这里
目前没有存稿,更新时间有点不好确定,我再攒点,本周五再见吧!不过肯定会写够字数,字数每周随榜单走的(周四开始为一期)
谢谢观阅!
第16章 地锦
从平港开车到石定要六个小时,陆淮川上午出发,抵达石定城区时,已经接近晚饭点了。
石定连着几日梅雨天,陆淮川走上老旧出租楼的阶梯,空气里到处浮动着墙面腐败发潮的气味。
他爬到六楼,在一处住户门前站定,敲门。眼前这扇门是铁门,门板生锈,薄薄一层,很轻易能听见里面的人打牌吆喝的声音。
他在外边敲了足足五分钟,里头人一直说就来就来,桌上的牌互相碰撞,伴随一声“三条”,“碰”,才听见有人趿拉着鞋过来开门。
来人脸上喜滋滋的,显然拔得头筹,她拉开门连声说“让我看看是哪个财星”,一见到陆淮川,人顿时就蔫了。
陆淮川拔开她,看见了坐在桌前的陆桂芳。她黑着副脸,穿着件男款的花式衬衣,一只脚踩在板凳上,嘴里还嚷嚷着“让你碰的狗屎运了”,抬头见是儿子,一下也没了话。
陆淮川扫过一眼其余三个人,按下火气,沉声指了指门外:“滚出去。”
三个牌友还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都看着陆桂芳。陆桂芳滚了滚喉咙,说:“没事,打完这把。”
所有人又偷偷觑视陆淮川,陆淮川静了一分钟,转头去把烧水壶拿了过来,抬手把一壶开水浇在了麻将桌上。
几个四十多岁的妇女纷纷尖叫,蝗虫一样散开,陆淮川用了很大力气,把红色的塑料壶扔在地上,碰一声,巨响。水壶四分五裂。
陆桂芳也吓了一跳。
陆淮川:“还不走?”
他掉头去厨房拿刀,背影决绝,撂下一句话:“不走都别走,砍死一个是一个。”
她们就动了起来,慌不择路朝门外跑。陆桂芳还想开口,一看陆淮川满脸扭曲的表情,立时歇菜了。
陆淮川愤怒地冲她们喊:“你们谁再敢来找陆桂芳,看我回头弄不弄死你!”
等人都跑没影了,他冷着脸,转头要找陆桂芳的麻烦。他妈摸清了他的脾性,干脆一下摔了板凳,坐在地上开始撒泼放赖。
“好啦,这下你满意啦,你这是要搞死我啊,搞到我没活路了,你就高兴了!”
陆淮川太阳穴突突地跳,他手里还提着那把钝重的菜刀:“现在是你要搞死我。”
陆桂芳伸着脖子就往他刀口的方向递。
她宽大的衬衣领口大大敞开来,露出平坦雪白的胸脯,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那你劈死我,一刀把我劈死,你就没负担了!你这辈子也没牵绊了,大家都一了百了!”
陆淮川凶猛咽着唾沫,手里拿起的刀最后还是放下了。他一手把麻将桌掀了,麻将牌硬得像石头,砸落在陆桂芳身上,她尖叫一声,抱住头佝偻腰背,胆怯地缩着。
陆淮川忍无可忍:“你他妈骗我的钱,说脑袋里长了瘤子,拍一些装模作样的照片给我,又闹自杀,到处找不见人,到头来花着我的钱,躲在出租屋里面玩牌,聚众赌博!”
“全天下有你这样的妈?你还不如脑子真长了颗肿瘤!就你这种人,早死了早清静,你别他妈活着祸害我!”
陆桂芳哭了出来:“你把真话掏出来了,你恨不得我死是吧!那你干嘛不劈死我,怕手里沾血?好啊,我现在就死给你看,不用你动手!”
她爬着就要去摸地上的刀,陆淮川蹲下身,按住她。陆桂芳扑倒在他怀里,推推搡